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就能有童生的名头,而且还是初次下场,已经足够令人眼前一亮。
旁人夸赞起李修文时,他向来不卑不亢。
但在菲林面前时,他依然还是幼时那个四五岁的臭蛋,会因为菲林的一句夸奖,而高兴很久。
为此,小青还有些感慨。
“若不是你是我亲生,我一直记着。如今只看你的样子,你倒是更像你丫丫姨的孩子。”
可不是么。李修文那种对待任何事情都淡然平静的超脱气度,瞧着和菲林如出一辙。
面对亲娘的调侃,李修文笑着道。
“娘说笑了,丫丫姨待我恩同再造,如同亲生。是不是她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青一听这话,立刻点头。
“对,对,是娘说错了。你是得好好孝顺你丫丫姨。”
没有当初菲林对他们的帮助,他们是万万不会有今日的。
其实后来小青也偷偷溜回去,看过老镖师一家的情况。
当母亲的,自然会有些割舍不下当初的孩子们。
然而那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走上正道。
小青也感慨过,是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当初能更有主见一些,或者带一个孩子走,他们的命运就也能跟着改变?
可这些想法都是马后炮了,岂能一直锱铢其中。
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就在于当初发生的时候,你走的每一步路,你都以为是唯一的生路。
——你当初只能走这一条。
……
菲林有些老了。
这是她对着镜子梳头发时发现的。
铜镜里她竟然有白发了。
虽然心中知道如今要五十岁,的确已经不复青春韶华。可真正看到白发时,还是会怔住片刻。
不过,老便老了。
如今昔日的臭蛋已经成了当地的县令,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已经从草民变成了一介官身,足以令人感慨,什么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菲林作为抚养臭蛋的长辈,如今自然是得以颐养天年。
闲暇的时候,二丫来串门,都会和小青念叨。
“打小就看着修文成才,有读书的聪明劲儿,没曾想这还真是天降文曲星。”
想想看当初臭蛋还光着腚在地上走呢,如今却能一拍惊堂木在那升堂,处理各种与百姓有关的要事了。
毕竟对他们这等人来说,当地的县令已经是天一样大的存在了,没人再敢喊县令昔日的小名“臭蛋”。
名头越是响亮,似乎围绕在身边能说知心话的人就越少。
李修文当上了县令后,忙的团团转。
就他们这个弹丸之地,天高皇帝远,自然便有数不清的繁琐人际往来将所有人圈在其中。
本地的关系盘根错节,众人都只看到了李修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令,却不知道他心中其实是苦恼的。
今日他实在是烦恼,便忍不住踱步到菲林住的地方,想聊一聊。
这些年来,其实在见识上,娘向来帮不上他,只有丫丫姨,始终有一股普通妇人所不及的气度,每每和她聊上一会儿,李修文便会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