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愉神情戏谑,走到奚窕止身边:“不好意思,弓箭无眼。”
奚窕止还坐着,他神色如常,起身作礼:“小侯爷怎么会来此地?”
公孙愉的声音上扬,那架势恨不得全场都能听到:“这不是特意打听了我们的太子吉星今天会来,我好来沾沾光。”说完,他大咧咧地往旁边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大有要针对人的感觉。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公孙愉长得结实,一米九往上的身高,浑身没有赘肉,在兵场上练过的气势一人就有剑拔弩张之势。
“今天这景色不做点文墨我都觉得浪费,这样吧,吉星今天穿得应景,我想个题,不如以他讲词如何?”
“这主意好!老子闷了好久了!”有声音自公孙愉身边传出,又有人接连响应,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好些从不参加这种宴席的“公孙愉之辈”。
这场面,一看就是公孙愉要故意让奚窕止难堪,萧炎面上无光但也没有办法,公孙府老侯爷享有爵位,世子是锦衣卫新贵,有望成为下一任指挥使,他承担不起这么大的麻烦,只能抱歉地看了一眼奚窕止。
奚窕止本人好似并不在意,大方应答:“好啊,我的荣幸。”
公孙愉一脸揶揄,率先开口:“窕止公子,眼梢带媚,娇憨可人。”
有人跟着说:“冰肌玉骨。”
最开始响应公孙愉的人接上:“我没什么文化,只会说漂亮,真当是秀色可餐。”他眼里闪着恶意。
又有人说:“若我们的吉星是个女子,那当真是倾国倾城,有多少宅院的主母要担心自己的位置了。”此话充满冒犯,一说完却惹来一阵笑料。
渐渐地有些不是公孙愉带来的人也开始偷摸着说些“真心话”,用文绉绉的套路说些私心里的龌龊,好不斯文。
这些人聚集起来充满恶意,腐臭的味道让这个宴席彻底变了质。
祝子言握紧了拳,向同伴齐鹏云说:“为何要这样,他们……他们……”
齐鹏云像是看惯了,又倒了杯酒:“上个月公孙愉莫名就单方面和奚窈止结了梁子,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奚大将军与其夫人和长子都常年在边关,与朝中关系少,我们也爱莫能助。”
这话点醒了祝子言,他一下子蔫了气,不知所措:“这……”
祝家并没有权柄可以与公孙府抗衡,祝子言恨自己懦弱,慌乱中看向了奚窕止,只是奚窕止本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神情,反而十分自得,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是哪里戳中了祝子言的内心,他向萧炎拱手后就离席了。
奚窕止看着眼前的乱象,有些人说得目光发红,一派丑相。
之前血珠顺着脸颊滑到了下颚,此时的血迹与白皙的肤色相映过于醒目,再加上向来和煦的神情,现在看来却有些诡异。
“公子如初,白玉无暇。”说这句话的声音清亮,许是太“与众不同”,引得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二层走廊位置上的一名公子展开了扇面,他扇面上有一朵梅花,本人容貌清秀,神情却坚毅,灼灼目光里是文人自有的傲气。
奚窕止与他颔首,算是过了礼。他不认识此人,但看穿着和作风像是兄长之友府上的幕僚。
这时,二层东南方的窗子里,帐内的视线一顿,轻笑起来。
不多时,自二层跑下来一个仆从装扮的男人,他沿着最远的席位一路小跑到了奚窕止身边,手上呈的盒子几乎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公孙愉刻意折辱奚窕止的吵闹声都停止了。
顾海弯着身,说:“公子说这樱桃自南方来,冬日里也算是讨个新鲜,邀您共赏。公子还说,刚才那题他也有了文章。”
此话一出,人们心里更是炸开了锅。
什么公子?这盒子分明是那太子专门赏人用的!刚才那话更是说明这位太子殿下就在现场。
人们不自觉地打量,很快发现了二层那扇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帘帐被风吹了起来,恍惚间好像隐约看到了身形,虽看不真切却好像已经被死死盯住,仿佛能看到一双眼睛在帘帐交错间偶然见得,晦暗不明,却含着笑意。
人人都知道太子祁忱长得最像当今帝王,却浑身带着些妖气,行为也颇为奇怪,专门和当今圣上对着干,帝王不喜,亲人不爱,百姓不识。简单来说,这个太子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神智有失之人,是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难登大位的现太子。
没有人想和疯子扯上关系。
那现在莫不是祁忱要为他的吉星撑腰?想到这种可能,公孙愉的脸黑了下来。
奚窕止不知道祁忱在疯什么,但也做好了准备,等着顾海的话。
千人千心里顾海接着说:“公子评奚公子为——狼心狗肺。”
众人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