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奚窕止回到锦衣卫,让郑书器先带着人进去,自己搬了张桌子出来。
人乌泱泱地围在一边,但是没有人上前,更多是凑热闹的。
直到奚窕止拿来了账目本,摆上笔墨,过了会儿又见一个侍女装扮的漂亮女子领着几个家丁搬了一袋又一袋东西过来站定。
在威严的锦衣卫正门,穿着官服的奚窕止看着和从前并无不同,但又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来把身旁的一个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
路人惊讶。
“大米!”
“这里面居然是大米!”
静影适时补充道:“今日搬来的这些全都是大米。”
奚窕止坐回桌前,将手摊开来讲,目光从容:“一条有关线索,一斗米。一条关键线索,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路人惊呼:“我没听错吧,一两银子够我家吃好几个月了。”
有人怀疑:“真的假的啊?”
奚窕止的状态很稳定,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这样坐着。
终于,有一个书生装扮的人磨磨蹭蹭地上前,小声说:“我有个表妹在胡府干活,平日里都会和她的好友一起出门卖一些自己绣的花样,但最近就只有我表妹自己出来,我问她也不告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线索。”
奚窕止:“不错,是有用的线索。”
静音立刻拿了一两银子放在书生手上。
围观的人一看是真的,再也按耐不住,纷纷过来,却被奚窕止安排的士兵严令排队。于是平日里门庭稀少的锦衣卫竟出现了人影络绎不绝的场面。
“俺是个卖菜的,胡家那小厮每次来买菜都得给俺砍半天价,我知道他是为了私吞差价,可最近这几天他都不砍了,直接装菜就走。”
“一斗米。”
“我就在胡家门口不远处摆摊,他家守门的大爷,每天申时会在门口咬烟管[1],这两天到酉时他才出来。”
“一斗米。”
“我现在没有线索,但是我大娘的表兄的女儿的夫家妹妹的丈夫认识胡家的掌事管家,我肯定能问到线索。”
“捣乱的,来一个士兵把他赶出去。”
……
问答有条不紊非常迅速。
一直到傍晚,人也都散去,奚窕止却还是坐在那里。
金治水刚好办公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十分震惊。见她这样子估计是要死等着,好心劝到:“你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费事了,线索不会自己送上门的。”
奚窕止:“谢谢金千户,我是新人,上手慢,自然要把办法都试一遍。”
金治水看她认真回答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我才不信,你定有你的道理。”
奚窕止见他就是想听个所以然,现下也确实没什么人,便解释道:“胡府这样的人家,侍从不全是买来的,也有一部分是白天上工晚上回去的,但侍从做的活却分明,一般不会有什么变化,人食五谷,不管是吃饭、穿衣、如厕、休憩都直接或间接与外界有联系,胡府平白丢了人,肯定会有变化。”
“你果然是这个意思,但这样的效率还是太低了,就算现在人少了真的会有人送来有效线索,你的耳朵都听了半天了,还能听进去吗?”
“不劳金千户,都记下了。”奚窕止将手中的账目本翻开,“拿米的在这边,而拿银子的,我记在这里。”她指了指账目本上那几个非常醒目的名字。
金治水:“没事,你觉得可以就行,但别让郑书器知道,你这案子变得快,现在是我们锦衣卫最大的案子了,他这次和你搭班。他这人最注重效率,一板一眼得很,被他知道估计要训你。”
奚窕止停下动作:“他……本来就知道。”
金治水:“……好吧。”他这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郑书器是和你一起抓了个人回来,然后上午还有个蒙面人拿着你的私印也送了个人过来,说是你抓的,现下两人被分开关着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审?”
奚窕止:“还没到时候。”
金治水:“还缺什么吗?”
奚窕止:“缺一场戏。”
金治水:“啊?什么时候的戏?”
金治水见奚窕止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她手中的账目。他凑近了看,见她翻到空白的一页,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现在。】
金治水一愣。
他好像莫名其妙被人套进来了?
又过了段时间,锦衣卫门前彻底收摊了。
奚窕止拿好账目将东西整理好,反身回到了锦衣卫里面。
暗处,一个人影也随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