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先生选择此地安生的理由?”
阴气深重之地,凡人久住成病,就是修仙者也难抵刺骨寒意,久之便经脉受损,灵气难以运转。
尽管风景再美,但四周飘逸的雾蒙蒙的阴气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地方。
他不知何时注意到了宋无命手上带着像镯子的法器,“姑娘的镯子虽然精美,却不显年轻,不像是这个年纪戴的,看着还有些紧。”
过于古朴的气息,放在一个青春少女身上显得突兀,宋无命本就不喜欢这磨人的东西,被他一说更觉得手上紧得慌。
于是,用手扯了扯没扯动。
“本是朋友的东西,一时兴起试戴没想到取不下来。”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这双认真的眸子下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宋无命伸手过去。
就见他拿起镯子细细端详,“看着不是普通的镯子,上面像是有某种机关,不知触发后会发生什么,总之不建议姑娘长戴。”
锁魂的法器对于她一个邪祟而言能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用来镇邪的,按照他的说法这东西还没发挥到最大效果。
光戴着都烫手,要是发挥最大效果,她这个小小邪祟焉有命在。
“不知道夫子可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他迟疑地说,“就是不一定能对镯子一点损伤都没有,就看姑娘愿不愿意割爱了。
宋无命松了口气,“夫子尽管一试,镯子不打紧。”
虽然坏了可能让徐潮生翻脸,但是哪有她的命重要。
他摸索着从袖中拿出了工具,宋无命左看右看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那还一根线吧?
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线,被当做锯子在镯子上来回割动?!!!
伴随着一声脆响,两节镯子掉在石桌上,打着圈子滚到了她手边。
断面割裂的痕迹清晰可见,没错,用那根绳子割断的!
“抱歉。”
他似乎也没料到破坏成这么明显的程度。
“......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宋无命并不在意,只是苦于怎么向徐潮生交代,不过,夫子倒是极为内疚,“若不是我手脚鲁莽,也不会弄坏。”
“我真没有怪你,哪有求别人帮忙还反过来怪罪的道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他强调道:“这是姑娘朋友的——”
宋无命想都没想说,“我跟那朋友不怎么熟。”
“原来如此。”
他的语气顿时轻松不少,就连身上那股寒冰似的气息都有所消融。
茶已经空了,抬头竟然已经晌午,她笑道:“聊了这么久,想必那些小家伙念书都要念哭了。”
“不打紧,他们也不是第一回哭。”
毫无人情味的回答,让她没忍住笑,尤其是面对对方一本正经的眼神。
“...我发现夫子还挺幽默的。”
气氛渐渐疏朗,她发现冷着脸的夫子,嘴角竟也有丝并不明显的弧度,看着像是裹着的严实寒冰忽然化开。
宋无命被他送至门外,踏过院门却踩到一个圆滑的东西,身体飞速后仰,栽进沁着冷香的怀抱。
欣长的手指扣在腰际,稳稳当当接住,不,应该是,牢牢抱住。
几乎没有缝隙的贴在一起,隔着春末的薄衫,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纹理,让她有种没穿衣服的错觉。
在小不点羞红脸的嬉笑中挣开怀抱,假装看刚才绊倒她的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话到嘴边又顿住。
这怎么是一条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生鱼,血淋淋的放在碗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偷吃了。
身旁人看着地上的碗,眼神顿时暗沉,视线紧接着朝墙角看去,宋无命注意到那是三根香。
已经燃了大半,被丢在地上余火未尽。
这是用来祭拜的贡品?
“不用害怕,这是用来祭拜过路孤魂的,应该是被被野猫偷吃了。”
宋无命将带血的碗捡起来,放在墙角,把一半的香重新插上去,“那只野猫也许是孤魂附体呢,这样祭品也不算浪费。”
话落,她听到了身后一声淡淡的‘嗯’,还真是句句有回应。
起身时,她又瞥了眼,总觉得那鱼肉撕扯的痕迹不像是野猫啃噬的模样。
出门时,宋无命发觉先前叽叽喳喳的孩子竟有些心虚的样子,搭在腿上的双手似乎在遮掩着什么,见她看过来,心虚的动作更加明显,扯着袍角赶紧往腿上盖。
这群小家伙八成是在课上偷吃怕被逮到,一个个紧张的要命,尤其是她越靠越近的时候。
宋无命瞧着有趣,倒没打算真当恶人,只装作看不见,可正当她转身离开时,却闻到一股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