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女儿将手里的零食捧到她面前时,贺梅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这些高档零食在她们这里根本买不到,也就每年年底过节,贺松能给三个孩子带回来一些。
屋里的贺树听见乐乐说贺松回来了,他一瘸一拐地从里屋半跑出来,急忙问道:“贺松搁哪儿呢?”
“我也还没见着呢,光听见乐乐说贺松回来了。哥你别着急~我给你拿拐去。”贺梅绕过贺树跑进屋里,去给他拿拐杖。
裹满污渍的暖黄灯泡下,映照着无数于空中飞舞的灰尘颗粒。水泥地面上偶有坑洼的棱角,亦在岁月侵蚀中被磨润了边缘。
贺松拐过最后一个弯,便看见他哥贺树倚在门边上,眼巴巴地望着走廊口翘首以盼。
“哥~我回来了。”贺松洋溢着满脸笑容,雀跃地喊。
贺树搓搓眼睛,仰头望向他这个高大黑壮的弟弟,连连点头笑着埋怨道:“诶~诶~回来了,回来咋不早点儿跟家里说一声呢?
好叫你二姐去买点肉和菜,给你做着吃。”
贺梅此时也从里屋走出来,递给贺树拐杖。又上前去接贺松手里拎着的一大堆东西,有些嗔怪地埋怨:“就是!你回来咋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这家里也没什么好菜。”
“准备啥……家里有啥吃啥呗,又不是外人。”贺松随意说道。
贺梅接过贺松右手的高档礼盒,还要再去拿贺松左手上的蛇皮编织袋。
贺松避开贺梅的手说:“姐这个沉,里面是哥的拐杖,还有米面盐油啥的,我给你放厨房。”
说完贺松直接往厨房走去,他把米面油放在燃气灶不远处。起身的时候一下起猛了,差点儿磕到头。
贺松揉着头环望这处说是厨房,也并不完全是个厨房的长方形棺材屋。
左面贴墙的地方是燃气灶,右面紧卡着两边的水泥墙,硬塞了张薄薄的床垫子,床上被褥破旧的已辨不出原本颜色。
地下城昏暗潮湿,挑高极低的屋子内,墙壁上到处都已经发霉漏水。
不得已,贺梅他们只能把塑料布钉在墙上,既覆盖住大片发霉的地方,同时又能兜住漏水。
贺梅打小便住在厨房内,后来结婚搬出去过几年。再到后来离婚带着三个孩子搬回来,继续蜗居在厨房里。
所以可以说,这里从来都是一半睡觉的地方,一半做饭的地方。
贺松在脑海中,将现在的环境与自己一年前回来时,看见的环境作对比,到最后生出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地下城衰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城不如一城,一层不如一层。
人完全是活在垃圾堆里和蟑螂抢食物,吃垃圾、穿垃圾、呼吸垃圾,最终患上各种疑难怪病。
没有上升空间,完全陷入一种死循环。
外面的贺树吆喝贺梅:“她二姐,赶紧……赶紧……去小市场买只鸡,等会儿炒个辣子鸡给贺松吃。”
“行行行~~我这就去买。”贺梅把拎着的东西放到里屋电视柜上,急忙便要拿钱出门买鸡。
贺松听见动静,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姐,我跟你一起去,还能帮你拎拎东西啥的。”
“哎呀~不用不用,你快和你大哥说说话去吧,我一人就行。”贺梅笑着将贺松往里屋推。
正巧此时,贺树也出来拽贺松的袖子:“你进来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贺松低头瞅着贺树那根,由于使用年头太久,而变得十分容易打滑的木拐棍。
几次差点儿把他哥拐倒。
他小心扶着贺树坐在床边,然后自己随便找了张塑料凳子,坐在床旁说:“哥等吃完饭,你试试我给你新买的那个拐杖,好不好用?
好用的话就把你这副旧拐,扔了得了,省得它老打滑。”
贺树紧盯着贺松不断躲闪的双眼,严厉地问道:“小松你跟哥说实话,为什么突然回来?
你往年因为要省路费,可只有年底才回来一趟,这次是为啥?”
贺松弯唇浅笑,坚定直视自己大哥的眼睛,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哈哈~~我就知道瞒谁也瞒不过大哥。
老实说是我跳槽了,离新班上岗还有几天,我正好就趁这个空当回来看看。”
“你说真的?你可别唬我!”贺树有点不大相信的质疑道。
“当然啦,要不然我千里迢迢地奔回来干吗?哦对了!还有个事儿。”
“我下个活带员工宿舍,我就去住员工宿舍,正好我合租的这个房子也到期了。
这张卡我就不带着了,放家里哥你帮我保管好,别到时候宿舍里啥人都有再让人摸去。”贺松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卡。
贺树双手接过贺松递来的卡,心脏呼通呼通直跳一点也不踏实,他抬头又问贺松:“那你这个活也是修车吗?”
“不是这个活不修车,修飞行器,听说是那种可以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的三合一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