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只有砰砰砰砰砰砰……无数钢笼门同时弹开的声音。
此时此刻,这无疑是这世界上最悦耳的天籁之音。
众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喜悦欢呼,回响于整片船舱内。
艾心听见众人的欢呼声,她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那个正勾唇嘲笑她的死男人。
艾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必然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并不完全是个鲁莽的大老粗,正相反他粗中有细胸有成算。
艾心不服,她快步走到贺松面前,质问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贺松挑眉,唇边是抑制不住地笑。
他俯视着身前这个矮矮的好奇宝宝,伸指弹了艾心一个脑瓜嘣嘲笑道:“小土豆~你啊!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被弹疼的额头与贺松脸上刺眼的嘲笑,彻底激怒了艾心,她那股犟劲儿上来扭身就走。
贺松见艾心是真生气了,他忙拽住女孩的胳膊急急解释:“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小子平时看虞丘鹤的眼神都能拉丝了,还张嘴闭嘴的叫她姐姐拉近关系,怎么会突然跟她作对?
肯定有原因嘛,所以就赌一把呗!”
艾心回头仰望着这个糙得不能再糙的男人,该说不说的真是有些佩服他。
真不知道该说是贺松太聪明,还是该说她和虞丘鹤太蠢,居然……连这都没看出来?!
大概是当局者迷,两人当时皆被平隐之拖进他营造的情绪旋涡里了,没有深究那背后暗藏的异样。
贺松撩开艾心的刘海,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上那处,被他弹过的地方。
男人粗粝指腹擦过女孩白嫩的额头,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激起艾心心底一阵簌颤。
明晃晃灯光下他一身戎装,外表粗野壮实内里柔情细腻,这种强烈反差感真的快让她深陷其中。
可是……艾心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早已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再将别人拖进她的命运里。
艾心抬手拍开贺松的手,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口是心非地说:“把我刘海都弄乱了。”随后,她向深处的钢笼区走去。
贺松敛起唇角笑意,可眼睛里的笑意非但未减,反而像陈年老酒越酿越浓厚能醉死个人。
他打开安全通道的钢门,持枪守在楼梯口戒备。
艾心则是帮助一些几乎没有自理能力的人,从笼子里钻出来。
笼子内的女人们,由于长时间吃不到一餐饱饭喝不够足量的水,加上舱内闷热潮湿。很多人即使强撑着从梯子上爬下来,下一秒也双腿虚浮跪倒在地。
好在她们能够彼此搀扶,互相支撑,跌跌撞撞地往贺松所守的楼梯口走去。
艾心甚至不敢仔细去看,女人们脸上复杂的神情。
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掺杂着这段时日以来积攒的惊惧苦痛,还有对未来的茫然无措。
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在刚开始认识世界的年龄,便遭遇这样的人生劫难。以后再想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待能自理的人全部走出,还剩下几十个瘫软在钢笼中连起身都困难的女人,艾心对贺松喊道:“你先带她们去接孩子,我和这些医护把剩下的人抬出来。”
贺松不放心地朝艾心喊:“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说完艾心从口袋里掏出沓一次性医用手套,分发给众人。她虽然不懂医,但艾心觉得戴手套,无论是对病患还是对自己都好。
要想将女人们抬出来,必须得有一个身材纤细矮小的人进去抬头,另一个人在外面抬脚。里应外合才能保证在没有二次损伤的情况下,平稳抬出来。
艾心望向众人刚要开口,医护中便有一个女人自告奋勇地举起手,说了一连串艾心听不懂的语言。
艾心尴尬地问:“有人能听懂,给我翻译一下吗?”
人群中有回答声:“她说她可以进去抬。”
“好。”既然全解决了,那就抓紧时间开干。
只是有的伤者,在抬起来的一瞬间口吐黄白色汁液。覆盖在伤口上那些密密麻麻,黑头白身带横纹的小蛆虫扑簌簌掉落。
掉在笼子沿上蜷缩蠕动,又或是不停弹起一蹦多高。
蛆虫掉得差不多暴露出伤患处的鲜红嫩肉,嘀嗒嘀嗒往外渗血。
女人们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挪动,嘴里小声地嘀咕,也听不清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