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肯定是当不上,而且他家老爷子压根不认识那是谁,但也丝毫不反对,还说好极了,我孙子真有志气。
理想很美好,志气很有用,但现实很残酷。也就是在那个美好的暑假里,余豆果沉浸于献身社会主义摇滚事业的满腔激情中,却很快就发现他看那什么乐理如观天书,甚至觉得这破玩意儿难过语文历史地理政治,和英文数学物理化学的难度差不太多,实在是太难了.jpg
学不会当然就不想学,人余豆果是一秒都没犹豫,果断地将其新购入的贵价吉他以及自学三日速成攻略连同乐理入门打包,挂网上3折出售变现。
接着,他彻底地改弦易辙,跑去看人敲鼓。
看完了,他觉得很叼,心道这个可以有,只要自己能混得跟老鹰乐队的那个唐·亨利差不多就行。
然后又过了三四天吧,他发现一边敲鼓一边唱好歌的大佬也很难当,于是宣布乐队主唱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让给别人就好,他再度下定了决心,just be中国的林戈·斯塔尔即可。
换别的家长,估计早给他揍成个猪头,可余豆果家的老爷子却还是愿为他起立,并且叫好。
依旧不知他嘴里那帮洋鬼子到底谁跟谁,但老爷子就始终坚持己见,说我们家豆豆这孩子真优秀,进退自如有他年轻时的风采。
然后他又说,自己打算马上采买点上等设备,把家里地下室也拾掇出来改成鼓房,再给孩子立刻就送城里上最贵最好的架子鼓课去,每个周末他都打算亲自陪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余豆果基本算是直接荒废了高中三年学业,沉迷敲鼓无法自拔,最后还是在他父母各种威逼利诱下,才勉强答应去念个垃圾民办三本混个文凭。
结果余豆果这大学上得也跟没上差不多,因为他第一学年结束就挂了个五六七八门大课,还懒得重修,也没心思补考。
班主任都懒得搭理他,倒是他班里那位年轻的辅导员,看他成绩单一眼都要心梗,好说歹说地把他叫去聊天想劝劝,不料他竟反客为主倒劝辅导员人活着得看开,还说自己压根不乐意再白花他家里钱缴学费继续挂科,打算退学后凭一身彪悍敲鼓的才华将自己养活。
他一番虎狼之词,给人辅导员说得是脸黑了又白坐立难安,最后没忍住。
“你是真当自己很行了不起啊?你怎么跟这白天还做梦?”
被鄙视了,但余豆果确实了不起,他不改他那自在从容,还丝毫不慌。
“不行就不行呗,不行我就找个能挣钱的男人pua他养我,再不行我就去站街要饭吃。”
辅导员听他这一等□□下键句子毫无大志,是彻底地不想再跟他交流,直接面红耳赤挥手让他个臭gay快走赶紧走,从今往后再不费心保持联系了。
余豆果这些个神仙语录,跟中了邪一样层出不穷还没完没了,但妙在他命好,且他家老爷子始终淡定,能保持欢欣鼓舞,甚至能面不改色继续将他夸奖。
后来就连余豆果真的强行退学,他也乐观,还说孩子大了也懂事了,居然知道了什么叫节约,以后一定会更有出息的。
而在余豆果离奇离谱的成长过程中,诸如此类的事迹真还不少,于是就连他自己都说,他家老爷子的确就是世间少见的神人一个,是有大智慧的,所以看他看得透,一般人不能比。
可不说一般的别的什么人,就说余豆果那亲爹吧,在他看来,老爷子由着余豆果不务正业,硬搞什么狗屁乐队十来年之类就已经是离了大谱,结果余豆果还说自己其实喜欢男人,根本不想找姑娘结婚什么的,简直是疯上加疯。
但哪怕他是亲爹,对这些事儿也没任何话语权。因为当某天他痛下决心,跟自个老婆一齐对余豆果撂下狠话,说如果他不改过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老爷子都要从病床上蹭起来表示不乐意。
“都什么年代了?男的喜欢男的怎么了?男的喜欢男的哪儿不好啊你具体说?”
“你喜欢女的你了不起,你出息在哪了?我看你这鬼样大半辈子了我也没看出来你哪有出息!”
“也亏你那瞎了眼的老婆能看得上你!幸亏了你俩能凑一块,成天叽叽歪歪地气我废话还这么多!”
“你没去祸害别的好闺女她也没去祸害别的好男人这功德就无量了!说什么孝顺老子我?你们闭嘴少说豆豆几句我真就能多活几年了!”
被老爷子一通怒斥颜面扫地,而且国家确实没哪条王法规定,说当爷爷的不能惯着个堕落成男通讯录的孙子,并给他钱花,于是余豆果的亲爹和亲妈也直接快进到心梗,干脆地随便不肖子作死拉倒,根本不想再理他半点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