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向明没有细说或控诉他父亲的种种恶行,但对他所说的只言片语,裴青已是异常地激动,立刻就大声“嗯嗯”,然后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这一惊一乍的,朱向明失笑说着“当心”,又问他:“你嗯什么啊?”
想牵起裴青,把人再安置回沙发上,结果朱向明就见裴青认真地点头,先伸出手来将自己搂紧。
“乖啊。”
这醉鬼在说胡话,朱向明耐心对他道:“嗯,好,你也乖。”又劝他:“咱们不说了吧,你先睡觉好不好?明天睡醒了起来洗个澡,然后——”
不等然后,裴青已是立即将朱向明的说话打断:“不行,我好害怕。”
前言不搭后语地讲话,还固执地挂在朱向明身上不动,朱向明苦笑,但舍不得将他用力推开。
换了别的人这么搂自己,朱向明只会觉得这男的太重太腻歪可能是个变态,可现在给他搂着的是裴青,朱向明就觉得哎哟卧槽这男的怎么这样,也太会撒娇了这是。
还得是裴青啊,撇个嘴都能惊天动地地好看,朱向明看得目不转睛。
如果被余豆果知道这事儿,肯定大骂他朱向明是个狗东西,但朱向明如今认真想过了,心道我是狗,我就是狗。
双标的狗在此刻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止住心神荡漾。朱向明故作冷静地,询问怀里的裴青意见:“那裴老师,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啊?”
裴青仰头,发出长长地一声“嗯”,接着就不说话,作思考状。
很好,朱向明怀疑裴青是在专注思考,又怀疑凭他这会的脑子,是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不想将喝醉的裴青推开,甚至也没有跟喝醉的裴青说“不然咱们去床上睡”的勇气,朱向明艰难地取舍,最终决定做个不情不愿的正直好人。
等裴青睡死了,再想办法把他挪回沙发上去就好,朱向明反手将沙发上先拽下来,轻轻地拍一拍他,然后哄他道:“那不然就这么睡吧?我陪着你。”
裴青看看他,表情说不上乐意或者不乐意,但最后还是跟他一起躺下去:“好吧。”
夜灯没关上,地板硬了点,幸好能凑合。裴青躺下之后就不肯让朱向明瞎走动,都不管姿势是否别扭,硬要贴在朱向明身边,还拿手小小地揪住他身上的T恤一角不放,头毛也抵在他下巴和脖颈边发痒,实在是——
实在是不拿老子我当个男的看啊,朱向明想想,忍无可忍地继续忍:“这么躺着会不会不舒服啊?你热不热?”
裴青认真想想,摇头。
他不嫌热就行,朱向明没辙了,只能道:“那你睡吧,你睡,晚安啊裴青。”
裴青笑了一笑,然后煞有介事地自朱向明怀里调整位置,最后总算是得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满意了,他便也就对朱向明嘟囔道:“晚安。”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而朱向明清醒于是可以很快安睡,裴青却不同,只能因酒后的不清醒而半梦半醒。
感觉一切似乎与昨夜差不太多,又好像全都不一样,虽然记不清这身边是什么人,这夜晚是从几时开始的,但裴青知道,它此刻还没结束,还像是永不会结束,而自己被困于他人怀里。
是否睁开过眼睛都不重要了,孤单感情充斥脑海,裴青呆望着一名透明的人儿伫立前方,像是个小小的自己。
「噢,是因为酒精,是因为燥热,才令灵魂都被蒸发起,变成了另外一个裴青。」
裴青静默地看自己站在原地,但他其实不是一个人,还有许多人的身影亦出现在他身旁。
接着,裴青看他与所有不清不楚的浑浊色相起了争执,举止激动,但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