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像猫,然后像狗,现在则是非常狗,可怜朱向明被他看得面上逐渐变热,心中却有一个奇怪念头,如果一切就像他刚才唱的,那他的心究竟是被谁至今占有?
或者那答案那名字只得两个字他早已说起,但朱向明就装作不曾听见过,但朱向明也必须开口:“你看我干什么?”
看老实且免费的帅哥,看没钱但英俊的脸,看不完美中的完美,他真是很好很好的一个朱向明啊,竟令裴青想起了别的好看人儿来。
摇摇头不作他想,裴青对朱向明道:“以前,有个特别帅的日本老头,那长得啊,嘿,一表人材。”
不明白他为何没来由地说起这话,但至少他说的不是那什么方什么鸿,朱向明便鼓励他先继续讲:“然后?”
然后裴青认真地道:“特他吗帅一老头,我好喜欢他,而且他年轻的时候也跟人一块组乐队。”又道:“虽然后来他乐队解散,他还是又写了好多歌,他是绝世大天才,他太好了。”
不常见,裴青的眼神写满钦佩,裴青的小语气里都是艳羡,但朱向明知道,其实搞摇滚乐的死鬼们,全是这鬼德性。
连余豆果都是,虽然终日里横行人间眼高于顶,觉得自己堪比艺术家,然而当他谈论说起自己喜欢的大师,赞颂起别人那才华,他整个人也会如少女怀春般可怕。
而且要说起日本老头儿,裴青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回喜欢上了,那个山本什么司的,不也正是传说中的日本老头吗?再说了,组了乐队又解散,长得帅气有才华,听着就挺耳熟啊,于是朱向明诚恳地对他道:“你不也是吗?”
哈,怎么可以这么比?裴青听得眼睛都直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骂:“你少胡说八道。”
他话是这么说,他捏起的拳头正正砸在朱向明膊头,但朱向明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猜测他此刻眼正酸。
下一秒他可能会哭呢,于是朱向明想想,拧开视线侧过身,伸手将裴青揽住,让他可以随意把头搁于自己肩上。
裴青倒也没挣扎,只是这样一来,他哭没哭朱向明也不能确切知道了,单单听得见他继续跟自己说话。
“朱向明。”
“说。”
“你猜明天我会是什么样啊?”
“明天,明天你得上班吧?”
“靠。”
说的人没心,答的人随意,家距离余豆果那十分钟左右车程罢了,两个人嘴里逼逼着一些个动听又不动听,不无感性又充满理性的话儿,转眼就到。
“到了啊,左边走不了,你们都从右边车门下。”
谢过司机师傅,朱向明看裴青下车快活地蹦跶走在前头,仿佛在领路回家的骄傲样子,对他能记住路感到异常地欣慰。
虽然但是,这感动不常在,到家开门的瞬间就消失了。
“别闹啊,”把过度活泼的裴青拉到一边,朱向明掏出钥匙开门,结果推开一半便已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什么情况?”
他打开灯,然后下一秒差点晕厥。
阳台上有一大滩白沫,甚至漫延进了客厅边缘,而当朱向明看清它,也就瞬间想起这满屋子究竟什么气味。
天然茶籽,除菌除螨,朱向明先是在1.5KG/29.9元的特价洗衣液香气里窒息,然后是难以置信,接着便是穷人的恐慌症发作。
但当着裴青的面,他仍旧试图保持冷静:“你洗衣服了吗?”
啊这,裴青自个往朱向明家探头看看,也蚌埠住了。
难怪别人要说年纪大容易忘事,他这会总算想起来了,自己似乎是往洗衣机里倒了差不多整整一瓶的洗衣液,以及出门前忘了什么。
平时肯定不会放进去那么多,但偶尔发癫也是有的,裴青这会才完全清醒,就“呃”一声,然后再“嗯”一声,不敢装娇,也不敢撒娇,就老实巴交地看着朱向明:“对不起。”
朱向明也看他,心道孽障。
打人是不对的,骂人也不好,朱向明心急如焚,便也不说什么,赶紧地把鞋踹掉,去阳台查看洗衣机有无大碍。
而裴青也连忙关门跟上,然后就看朱向明光着脚踩进那一堆泡沫里,又摁又转地对着洗衣机上的旋钮捣鼓,接着便是不断插拔开关机。
这是坏了吗?该不会真坏了吧?裴青紧张问他:“怎么说?”
不好说,试图调到脱水模式先去除泡沫无果,便是居家小能手的朱向明也不禁眉头一皱。
将洗衣液的瓶子拎起来晃晃,朱向明发现它果然是轻飘飘的:“裴老师。”
噫,裴青警觉:“到。”
到什么到?朱向明问他:“你这?我刚打开的,你就全给倒进去了啊?”
对,都是老子我干的,裴青谨慎点头,不敢说话。
真乖巧,朱向明恍惚地回想起了那天初见面,余豆果夸赞他那语气:“唉,你可真是个宝贝。”
裴青心痛,叹息,咬牙,然后道:“对不起嘛,洗衣机嘛,几个钱嘛,我赔你嘛。”
逗,挣了几个钱呢这是?朱向明看他哭丧着脸,脑子里无情地计算他下个月的工资减去本月度开支能剩多少。
多半、可能、或许、应该会是负的,朱向明想,肯定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