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在这美好不美好的夏夜,余豆果壮志豪言,一通胡编乱造祸害许平,心里也短暂地美了,转身便冲进便利店买上几瓶啤酒傍身,接着便溜达回到别人家小区里,安静等待那犯罪的时机。
而今他结束回忆,也忽地就想起来了,某件还算重要的事情。
「我在这自己糟践自己,但给谁看呢,又有何意义?」
不确定,余豆果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心虚,所以要选择就地忍耐残酷炎热,也忍耐虫豸飞蚊,自己惩罚自己。
「但我心虚什么呢?」
在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分明可以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至少也可以在买酒的时候顺便买瓶花露水,却竟只是稀里糊涂地叼着很快就没电的烟,痴痴地看各色路人。
多热闹啊,小区里的长凳上挤满乘凉的人,走来又走去也太多人,只是一切人经过眼前,进不去心里。
唉,余豆果如此一想,干脆地甩掉欺负别人家小孩儿的得意,看手机上的时间。
还剩下五分钟就到俩小时,但俩小时就是俩小时,差一刻钟,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算俩小时,余豆果无声地念叨着他的豆言豆语,心道此刻站起来往许平家里走,可谓刚好合适。
唉,他努力地站起身,却有点晃荡。
也就是脚麻了而已,没关系,没大事,余豆果好好地定了定神,然后保持着一种略微别扭的姿势,慢慢地朝自己那目的地出发。
“唉。”
刚才坐着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如今他走啊走的不停叹息,那天上的轮缺月亮也跟随,就照在他头顶。
即便余豆果是个真正的傻瓜,也都知道月亮其实不会跟着人类前行,那仅仅是种错觉而已,但每往前走一步,余豆果也还是要惊惧它在这夜里亮得扎眼,它还晒化人心。
多么地可怕啊,被这月亮笼罩,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变成另一个人。
多么地可笑啊,小时候将课本上的鲁迅与杜甫都涂成超级赛亚人,期待自己照见月亮也会变身,可余豆果如今却害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
无奈想起裴青在前夜中说起的话,他心道我不傻,裴青说那样多,其实都在说,余豆果你想过好日子,你想要爱人被人爱,就真该好好变化。
那么问题来了,试问人能如何变化呢?从一个余豆果应该变不成夏宪,变不成朱向明,甚至都变不成裴青吧。
偷偷地将这些还不错的混蛋与自己比较,余豆果觉得不大妙。
「如果我继续像我,可能就没人爱我,是吗?」
但凡老天爷有颗好心,肯让好人欣赏他这一身坏的本性,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然而余豆果迟钝的大脑转了好几转后得出结论,假设真有那般情人,他估计得好到非同凡响,善良到惊世骇俗那样。
「应该是没有的,哪怕真有人美心善的家伙肯爱上余豆果,余豆果搞不好还要反过来嘲笑他是个傻瓜。」
心情好差,非常的差,余豆果沉痛无比地对住月亮想,自己一定也会有人老珠黄浪不起来的那日。
实则那日像是已在逼近,于是他还想,像我现在心情这么焦虑这么差肯定是因为我尿急吧?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我发现我可能真要孤单终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