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徐姨前来帮她们拿外套。黎恪对她笑了笑:“谢谢徐姨。”
徐惟辰笑着点头:“没事,少媖先坐下,我去给你热牛奶。”
黎云谏将手腕上的表摘下,道:“记得上你的网课。”
黎恪给她倒了杯水:“好,那我上楼了。”她犹豫一瞬,又为了让自己确定般,轻轻道,“妈妈。”
“去吧,”黎云谏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将那杯水一饮而尽,“早点休息。”
黎恪点点头,回了房间。她第一次没能认真听课,桌子上的电脑开着网课,自己则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网课老师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响着,她闭上眼睛。
仿佛漂浮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想要哭也哭不出来。明明这样,对于黎恪来说已经很好了。
但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黎恪把脸埋在被子里,将喉咙中的哽咽也一并死死按下,安静地闭上眼睛。
如果能够一睡不醒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恪没能睡着,敲门声和徐惟辰的声音同时响起:“少媖,我来送牛奶。”
黎恪清清嗓子,装作无事:“放在门口就好了,谢谢徐姨。”
“好嘞,”她忙着学习就会这样说,徐惟辰不觉得奇怪,“你记得喝,早点睡觉。”
“我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黎恪把牛奶拿进来,一饮而尽。
网课播完了,电脑因为长时间不操作而黑屏,黎恪抬眼看了屏幕一眼,无力地拖着身体躺回床上,缩成一团。
好累。她吸吸鼻子,闭眼睡去。
灯仍然亮着。
敲门声响了好几次,黎恪才反应过来是江识年来了。昨晚网课的作业还剩一点,她来不及再看,匆匆出门。
江识年就站在楼下,对她露出笑容:“黎恪!”
“你好,”黎恪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你稍等,我去换个衣服。”
“没事没事,”江识年说,“你衣服看着不像睡衣,粉色还挺好看的。”
黎恪被她噎了一下:“我还是去换了。”
“那我等你!”她眉眼弯弯地摆手。
换完衣服出来,江识年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黎家。
她神色是纯粹的好奇,见黎恪出来,问道:“你们家都是这样的装修吗?”
黎恪疑惑她口中的“这样”是指什么:“你的意思是?”
“黑、白、灰,”江识年掰着手指,“哪里都是。”
光洁到可以当镜子的地板,浅灰色的墙纸,不管哪个角落都是恰到好处的黑白灰配色。
这里相比于江家,实在是太空旷,太安静了。
“说句冒犯的,”江识年撑着脸道,“我好像站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
还是自助酒店,没有一个活人那种。
黎家的气氛,实在让人惊讶。
江识年蓦然觉得黎恪有些可怜。
那还真是抱歉啊。这句话在黎恪舌尖滚了滚,换成了:“喜欢的风格不一样吧,江家是什么样子?”
“我们家装修很有意思的!”江识年一下来劲了,“尤其是我的房间,装修成了飞行舱的样子哦!”
黎恪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好有趣,我记得江阿姨是工程师吧?”
“对!我妈妈认识一些会装修的朋友,”江识年回忆道,“那时候我们家的钱都拿来买房了,我和妈妈每天都想办法找便宜好用的装修。”
看来江家有过很困难的时期,黎恪心想。
“诶呀,那我懂了,”江识年忽然拍手,“你们家是标准商务风呀。”
“……嗯,差不多。”
“和我网上看到的低调豪门装修差不多呢,”江识年的脸上看不见羡慕,左顾右盼的神态也显得很自然,“我在来的路上还问妈妈,你们是不是很有钱。”
这是能问的吗?黎恪:“然后呢?”
“然后我妈妈就笑着问我,才发现?”江识年绘声绘色地讲,“我说当然不是啦,昨晚看见很贵的饭店我就知道了。”
“这样啊。”
“但是才发现那么多钱会有我的一份!”她笑道,“我说妈妈你是富一代了,我来养你吧!”
“这样吗?”黎恪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幸江识年看上去也不需要她回应:“你不知道,我妈妈以前买基金亏了好多,我姥娘早说基金不好,她还总买。”
“基金也要看情况,”看到江识年迷茫的眼神,黎恪忙道,“你姥娘说的对,你们家氛围真好。”
江识年听不懂这些。黎恪不自觉抓紧手里的杯子,和江识年聊天很开心,但每一句话都让她想要逃跑。
因为黎恪本不该懂这些。
江识年就笑眯眯道:“是呀是呀!你来了就知道了。”
黎恪下意识勾勾嘴角:“我很期待。”
江识年看着真的很高兴,眉眼间顾盼神飞:“而且,我妈妈还说我可别来了不敢说话。我说绝对不可能,黎恪会跟我聊天的。”
“当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黎恪都不能让江识年觉得尴尬。
“结果我刚进来,就不敢说话了,你们家安静得吓人。”
“因为是下午,晚上可能会热闹点。”黎恪回答。
“是吗?正好我要待到晚上。”江识年歪歪头。
待到晚上啊……一直这样说话,会很累吧?黎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