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朝着空无一人的左手边嘱咐“您慢点啊，我们和您一起走”，一边给吴嘉言使眼色打手势，叫他站到自己右边来。

吴嘉言上前两步，站到赵佳运右边，跟着他的速度一阶一阶慢慢往上走。

等两人一鬼都站到了第12层楼梯上，赵佳运赶紧叮嘱老人，说您眼前的第13级台阶其实并不存在，您可千万别再往上走了。

吴嘉言也不知道游魂会怎么样，是顺利消除了执念？还是像他们一样，被传送到楼梯最下方？

说不定会有一道金光闪现，然后游魂沐浴在金光之中缓缓升天……

……

脑子里的天马行空的幻想暂且不提，不过正是因为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游魂，吴嘉言反而更加警觉。

在一片静谧中，他听着鼓动耳膜的心跳声（准确来说，是精神紧张导致的搏动性耳鸣），不断交替观察着楼梯的上方和下方。

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果？

就在这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氛围中，赵佳运动了。

他转身看向楼梯下方。

几秒过后，紧紧抓住了吴嘉言的袖子。

吴嘉言也随着他看向楼梯下方，刚刚打算问赵佳运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楼梯底层突然出现一团黑气。

由于包裹着楼梯的昏暗，他一开始还不太确定这一团黑气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很快，当他看见那团黑气饿虎扑食一般向他们袭来，便顿感大事不妙。

他反手就抓住了赵佳运牵着他袖子的手臂，大声对他吼道：“我们已经在楼梯顶了！不要往上，不要被幻觉迷惑！闭上眼睛只管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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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佳运已经六神无主了。

不像吴嘉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赵佳运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事情的全过程。

就在他嘱咐完老人不要再往上走、眼前的第13级台阶不存在后，老人一边说着“怎么可能，这明明就还有一层楼梯”一边往上走了一步。

赵佳运在心里哀嚎一声，转身看向楼梯下方。

果不其然，老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最下面。

赵佳运还没来得及开口，老人便大叫起来：“好啊，你们故意害我！就是想要我踩空摔死！”

赵佳运完全没想到老人会这么想。

他正想向他解释两句，却看到下一个瞬间，原本枯瘦矮小的老人变成了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一边飞速向楼梯上方飞来，一边不断用老人沧桑的嗓音嘶吼着：“你们害我！你们害我从楼梯上踩空摔死！我要杀了你们！”

赵佳运这下彻底僵在了原地。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理解，明明之前老人一直都很好说话，他们聊起来气氛也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就算是原本不愿意靠近的楼梯，赵佳运略施小计，老人也就同意上来试试看了。

他还以为这个“不可思议”会就这样顺利解决呢。

没想到一下子情形便急转直下，老人变成了一团黑气，还想要杀他们。

而另一个使赵佳运僵在原地的原因，就是老人变成的这团黑气。

虽然吴嘉言早就告诉过他，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这个老人，这个老人应该是个游魂（赵佳运擅自理解为鬼）。

而且自己也亲眼见过，当他拍上老人肩膀的时候，老人破碎的肩膀和逸出的黑气。

不过，在赵佳运的心里，他还是一直把老人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来交谈的。

……毕竟，跟鬼交谈的心里压力太大了，赵佳运害怕自己承受不起。

但现在，眼看着老人变成一团黑气还向自己和吴嘉言袭来，甚至还一边叫嚣着“我要杀了你们”，赵佳运吓得动也动不了。

在这种恐惧面前，赵佳运做了他唯一能做、也做得相当正确的一件事。

他紧紧抓住了吴嘉言的袖子。

而吴嘉言，可靠的吴嘉言，用手臂上坚实的一握和大声的吼叫唤回了赵佳运的神智。

吴嘉言向来温柔，不仅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很有书卷气，说话也从来温声细语。

赵佳运感觉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吴嘉言生气，更别说被吴嘉言大吼了。

但多亏了吴嘉言这一吼，赵佳运虽然身体还很迟钝，但大脑乖乖接受吴嘉言吼来的信息。

他闭上双眼，被吴嘉言拉着，大步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