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招生们之间明显出现了一层敌意的隔膜。
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不怀好意的,充满嫉妒的竞争者。
宿舍里,每一扇门都紧紧关上。
每一层楼的活动室里,几乎没有再出现过一个人。
论坛里的氛围也悄然改变了。最近明显多了许多条新生发自拍的贴子。
“林雪了后援团”也很久不再有人说话。
有传闻说,只是在几天里,就有新生使了手段,爬上了贵族的床,踹了迎新派对里,欺负他的老生。
林雪了的手机响起。
理事长:参加过迎新派对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心理辅导?我做的心理辅导很有效,每个人都药到病除。
林雪了:嗯,人也除了。
理事长:你现在还想着拯救他们这些人吗?你做得到吗?我看,你还是像上帝洪水淹人一样,直接把圣里亚炸了比较有效。
对了,你注意到你那些粉丝都很久不出来了吗?
他们是嫉妒你了。
林雪了:我知道,不用你特别告诉我。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烦。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管住,我可以帮你缝上。
理事长:我的小宝贝伤心了。快到我的怀里来。(敞开宽阔的胸襟.jpg)
林雪了发了一张妈的智障.jpg的表情包。
苏明恪敲响了门:“嗨学弟学弟!你参加完迎新派对了吗?”
“嗯。”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啊。”苏明恪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在里面的。”
“也有一些傻子没参加。”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有一个中立组织,就是不被卷入圣里亚的纠纷的,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有很多不错的家伙,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好。”
傻子之家是一个与周边格格不入的浮夸风建筑。
林雪了被苏明恪带入会议室,就看到了一群正在认真学习的“书呆子”。
他们大多带着笨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盖,嘴唇也厚厚的,大概是很久不说话,所以嘴皮子有些疏于运动的肥厚。
“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吗?”那些书呆子充满怀疑地问苏明恪。
“是啊,他讨厌那种人欺压人的环境,刚参加完迎新派对,很不适应。”
“但是……”那些书呆子都面露难色,“他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们都是被欺负后,才决定抱团取暖,可是他,他从来都没有被人欺负过啊。我们不是一类人,要怎么才能融在一起?”
“而且我知道,其他我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在默默地嫉妒他。”
苏明恪不解地说:“你们都有一样的想法不是吗?如果处处挑剔的话,只会把和自己的同仁推得越来越远。你真的要把自己伙伴的力量也抛弃掉吗?”
“苏会长,您不懂。您家里有钱,是永远也不会懂我们这些最底层的特招生的想法的。”
“我们不像您,虽然也受贵族的气,但至少,您有钱,就有底气。”
“但我们呢,除了我们自己,就什么都没有。”
“您让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去接受一个什么都有的人,来我们这里?”
“我们光是看见他,就要嫉妒得发疯,你让我们怎么忍住,不对他做出过分的事情呢?”
“让一群不幸的人,天天看见幸运的人在眼前晃,这对我们太残忍了。”
“而且,他那么强,就算不和我们抱团取暖,也能过得很好吧?”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能不能把最后的一点土地让给我们?”
苏明恪把林雪了送回宿舍时,一脸沮丧地对林雪了说抱歉。
“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林雪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
“就算是遇到同样问题的人,也会有不一样的立场。”
而且,他本来也不适合跟其他人群聚在一起。
没有共同话题的人,并不会因为同样的伤痛就变成知音。
“当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在圣里亚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特别崩溃。”苏明恪静静开口,揭起了自己的老底。
“我总是想着,像我这样普通的富二代,在圣里亚要怎样生存呢?”
“但是我看到了特招生,这群比我处境还要困难的人。”
“一开始,我有些阴暗的高兴,因为我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惨的。”
“但是后来我发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要我不努力维持自己作为富家子弟的地位,就会跌落到和特招生一样的位置。”
“为了维持地位,我不断地举办派对,四处和人社交。”
“但是,那些事情只是表面上起到了作用,实际上却一无所获。”
“我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背刺我。”
“我想,或许只有弱者抱团起来,找到一片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远离平权,也远离向上爬,才能度过这难熬的三年。”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又错了。”
“我为了维持这个团体,花了很多精力,钱,到处奔走,但是,成员的人心,却是我不能控制的。”
“他们进入团体之前,是弱小可怜的,无辜又善良;但当他们找到这个团体之后,就变得十分刻薄。”
“他们苛刻地对待每一个我领来的人。”
“各种审判,认为对方不配进入,只有他们自己,才是纯血的。”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苏明恪摁着发酸的太阳穴,“是不是我做错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只顾着自己,才是正确的?”
“你没有错。”
“你只是有些幼稚的天真。”
“羊群的善良,只是因为没有撕咬的能力。”
苏明恪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沮丧。
“不过,这种天真,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