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固执地认为莫大夫不堪重用,但世子的身体确实在他的照料下越来越好。
到第三天,昏睡呕血的症状几乎消失了,境况好时世子还能下床溜达一圈。
经此一遭,承端郡王对莫大夫愈发信任,加上王管家时不时在一旁美言几句,承端郡王甚至冒出了把他留下的念头。
应见画当然不会同意,他弄出假身份就是为了之后能够全身而退,继续留在武陵村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师。幸好在众人眼里,莫大夫本来就是怪人,高人嘛,脾气古怪些也正常。
但他也没有完全拒绝承端郡王。承端郡王想留下他,无非就是担心哪天自己也得了不治之症却无人医治,应见画只好“勉为其难”地赠送他两颗灵丹妙药。
不多不少,正好两颗。一颗给重病的世子,另一颗......
“收入库房,严加看管!”
今日,应见画照例为世子针灸,还额外用灵药煮了一碗药汤。
从煮药到喂药,承端郡王全程盯着,确保任何一个经手灵药的下人都是他的心腹。
当然,药汤也由其他医师检查过了。
世子喝过药沉沉睡了一觉,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醒来。承端郡王大怒,下令把莫大夫打入地牢。对此,应见画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倒让王管家急得团团转。
午夜时分,世子醒来,神智清明、健步如飞,见到承端郡王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见莫大夫。
他的身体彻底好了,甚而比从前还要康健。知晓父王误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世子连忙解释,他昏睡是因为灵药大补,凡躯一时无法承受。
如此神异之人,若违背他的意愿强行留下,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应见画在“蒙受冤屈”后又被放了出来,承端郡王无颜见他,由世子、王管家送行。
世子握着他的双手,感激涕零:“多谢神医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世子言重。吉人自有天相,莫某不过举手之劳。”应见画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眼底的嫌恶一闪而逝。
王管家送他出府,到城外,他屏退四周,悄声问:“不知莫大夫手中,可还有那种灵丹妙药?”
应见画:“王管家也知是灵丹妙药,哪是那么容易得的?”
“我晓得、我晓得。”王管家嘿嘿一笑,趁着四下无人,塞过去一沓厚实的银票。
他眉头一挑。
这厮挤掉张管家统领全王府不过几日,竟捞了这么大一笔?
王管家搓了搓手,一脸讨好:“您妙手回春,神通广大。吃了仙药后,不仅世子病愈,就连王爷也龙精虎壮,身体好得不得了!”
应见画暗自点头。速度比他想的更快,可见承端郡王是有多迫不及待。
“小的自知不配那等仙药,神医您给点寻常药丸就行。”
收下银票,给了他一粒黑色药丸。王管家拿到后,先是狂喜,接着小心翼翼地藏好,那珍惜劲,仿佛全副身家都在这了。
应见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他道:“不劳烦王管家了,就送到这吧。”
目的达成,王管家不再纠缠,眉开眼笑地走了。
马车继续往前,愈行愈远。入夜,应见画给了车夫一笔钱,让他回去。
车夫应下,走到半路按捺不住回头,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大惊失色。
深沉夜色中突兀地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狰狞,浓烟滚滚。
烈焰翻涌间,一个轮廓模糊的怪物若隐若现,黑影扭曲盘桓,时而探出鬼爪撕扯火舌。那车夫被吓得面色煞白,草鞋跑丢了也浑然不觉,边跑边喊:“有鬼啊!”
应见画从阴影中走出,火光映照下的面容毫无表情。
他拿出圆珠,对着月色轻语。
“母亲父亲,阿墨给你们报仇了。”
历经十载,大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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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万众瞩目的兰浴节仅剩下最后几天,连最偏僻的武陵村都热闹起来,村里除了刘家姑娘的婚事,还有好几对等着相看的年轻男女。
按理来说,每到这时便是周叔最活跃的时候,少不得三天两头往应见画那儿跑,劝他见见姑娘,考虑考虑何时成家。可今年,他却是一次都没往应见画那儿走动。
不仅如此,只要有应大夫出现的地方,大家都不敢提兰浴节,纷纷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