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助理问道,这场大雪导致很多飞机停飞了,能飞的只剩经济舱了,还要订吗?
“无所谓,大雪纷飞,乘兴而来,风雪无阻。”
突然,高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让助理去买本书带着。
就这样,三人坐在了飞机客舱里。
骆一梵在飞机起飞前赶紧下好了几部爆米花电影,正欲观看,就看着左边的高阳大师翻起书来了。
一时间,看电影的兴致都没了。
(就四个小时行程,我想着看电影,大师想着看书,难怪人家成了权贵,我当了牛马!!!)
助理小哥看出来骆一梵心事,给她发微信蛐蛐。
“骆小姐,您别见怪,老爷子是装的,他平时根本就不看书。”
“可他看得还挺认真的。”
“认真啥啊!出来匆忙,老花镜都没带,他现在是一个字都看不清。”
骆一梵憋住笑,就这么看着高老爷子一装就装四个小时,心中无比佩服。
飞机上其他人陆陆续续认出了高阳大师,纷纷找他合影,还不免感叹,国画大师,文人风骨。
一出机场,就感觉温度骤升十几度。三人迅速把羽绒服脱下,拿在手上。
顾不上吃饭,高阳直接让助理叫车奔赴九华寺了。
(还好我中午吃得多,到现在都不饿!骆一梵有点幸灾乐祸。)
住持亲自在寺外迎接,一众弟子跟在后面。骆一梵心中暗自诧异,怎么没看到雪吟奶奶啊?
难道是急着来见老相好,不让外人知道?
“高老,您是来找画痴的吗?”
“正是。”高阳双手合十,向住持致意。
“老衲已吩咐弟子前去寻了,舟车劳顿,高老还请移步禅房稍作歇息。”
两人一阵商业互吹后,骆一梵终于跟着高阳到了茶室喝上了口热茶。
茶可还行?
(别问,中午吃太咸了,渴死老娘了!)
骆一梵咕噜咕噜喝茶,高阳也等人等得有点急了,就拿起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一边刷短视频,一边抽雪茄,时不时喝几口山泉水煮的热茶,这一系列操作,给骆一梵看得是目瞪口呆。
“大师,这里可是佛门重地,能,抽烟吗?”骆一梵忍不住问道。
“高先生每年给九华寺捐五百万,供养三宝。”助理小声道。
骆一梵被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好半天,缓缓地双手合十,喃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卧槽,我佛只渡有钱人,原来我们这些普通人才是小丑。)
高阳继续大口抽着烟,心中似有烦闷。
水喝多了,骆一梵出门上厕所,远远瞧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像个竹竿似的挂在卫生间门口。
“老师父,您在这干什么?”
“我在这掉了一块钱,不知道那个钢镚滚哪去了,姑娘,你能帮我找一找吗?”
骆一梵本想直接走开,可一看这老和尚瘦骨嶙峋的样子,满脸褶皱,牙齿都没剩几颗,心里感觉被针刺了一下。
人怎么能干瘦成这样,太可怜了。
(如果当年妈妈没有领养我,没准我也像这位老和尚一样皮包骨,一口烂牙吧!)
骆一梵于心不忍,打开手机闪光灯,忙活半天,帮老和尚找到了那一块钱。
“对了,老师傅,您今天见过雪吟奶奶了吗?”
老和尚一怔,“我就是雪吟。”
骆一梵尴尬地捂住了嘴,低头找地缝。
(什么,雪吟居然是男的,我还以为是高老爷子藏在寺庙里的老相好,完了完了,在正主面前贴脸开大了!)
老和尚倒是率先打破了僵局,“见笑了,姑娘,我这名字听起来确实像女子的名字,所以寺里的人都不叫我雪吟,只叫我画痴。”
骆一梵赶紧带他去见高阳,还说高老爷子等他半天了。
“老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好,我赶快收拾收拾去见他。”
两人一见面,便忘情相拥,恍如隔世。
两位老人心情激动,聊丹青,聊寺院生活,聊陈年旧事,聊昆曲,一聊就聊到半夜。
骆一梵神情麻木,相对漠然,但还是乖乖地听二老絮絮叨叨。
(一个在寺庙随便一出手就能捐五百万,还能大口抽烟;
一个骨瘦如柴,严重营养不良,掉了一块钱就像掉了身上的一块肉;
财富,地位,云泥之别,这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真的是朋友吗?真的能做朋友吗?)
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还是金杯共汝饮,百刃不相饶?
骆一梵想到那个秘密任务,心里直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