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响亮,两人同时僵住,竖起耳朵听有没有人过来。
确认安全后,苏竹突然伸手捧住许风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也一样。”
阳光透过书架间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风注意到苏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像一排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颗泪痣,苏竹就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
“苏竹。”许风突然说,“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吧。”
苏竹睁开眼,“你的分数……”
“我会努力的!”许风挺起胸膛,“你教我物理,我教你……呃……怎么在课堂上偷吃零食不被发现?”
苏竹笑出声,随即又担心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好了。无论去哪,都一起。”
许风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颗枇杷核——是中午那批枇杷留下的。
她把核在窗台上摆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以此为证!”
夕阳西下,图书馆里的光线渐渐变成橘红色,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我以后可以帮你补习。”苏竹很小声地说。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第二遍,许风就抱着语文书鬼鬼祟祟溜进了空置的化学实验室。
苏竹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她,桌面上整齐摊开着笔记和荧光笔,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她半边脸上,那颗泪痣在昏暗光线下像一滴墨。
“江老师没发现你溜出来吧?”苏竹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许风咧嘴一笑,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颗枇杷,“我说去厕所——哎哟!”
她不小心撞到实验桌,试管架哗啦作响。
苏竹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睛瞪得圆圆的,在月光下像受惊的小鹿。
两人头碰头地凑在一盏小台灯下,苏竹的笔尖点在许风惨不忍睹的月考试卷上,“这次古文翻译扣了12分,我们要重点突破这个。”
她翻开笔记本,上面用不同颜色标出了重点虚词用法,“之字有七种用法,你记成恐龙种类就行……”
“比如霸王龙之爪?”许风在笔记本边缘画了只张牙舞爪的恐龙,苏竹无奈地用笔敲她脑袋,却忍不住笑了。
那颗泪痣随着笑容微微上扬,许风盯着看呆了,直到苏竹用笔帽轻戳她脸颊。
“专心。翻译这句。”苏竹指着《关雎》的选段。
许风咬着笔帽皱起脸,“呃……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漂亮的淑女,是、是……”
她偷瞄苏竹的侧脸,“是君子喜欢的……霸王龙?”
苏竹突然咳嗽起来,耳尖瞬间变红,“是君子好逑!”
她伸手捏许风的脸,却被对方趁机握住手腕。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台灯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依偎的小兽。
"比喻句总写不好?”苏竹突然问。
许风点点头,感觉苏竹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眉骨,“那就写……她的眼睛像今晚的星星。”
闻言,许风的脸轰地烧起来,整颗头埋进摊开的语文书里,闻到纸张和油墨的味道里混进了苏竹袖口的茉莉香。
苏竹假装镇定地继续讲课,但发丝间露出的耳朵已经红透,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抖。
补习过半时,许风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给你看个东西!”
里面全是语文课的涂鸦——恐龙头盔的屈原、骑着翼龙的李白,还有用星星连成的文言虚词思维导图。
苏竹翻到最后一页时愣住了,那里用荧光笔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一个头顶恐龙发卡,一个戴着星星发夹,旁边写着“苏竹和许风要一直在一起”。
“你……”苏竹的声音有点哑,低头用刘海遮住眼睛,“这样还怎么当你的老师……”
许风刚想说些什么,窗外却突然下起雨来,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像一串散落的珠子。
想到苏竹没穿外套,许风就突然抓住苏竹的手腕,果然是冰的。
“你手怎么这么凉?”她不由分说脱下校服外套披在苏竹肩上,“我的苏大学霸可不能感冒。”
苏竹愣住了,偏浅色一点的瞳孔在灯光下像融化的琥珀。
外套还带着许风的体温和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她悄悄把脸往领口处埋了埋,才翻开笔记本。
雨声渐密,两人不得不越靠越近才能听清对方说话。
许风背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时突然卡壳,苏竹提示她,“这是表达……”
“我知道!”许风眼睛一亮,“就是见到喜欢的人突然很开心的意思!”
说着她就凑近苏竹,“就像我现在见到你一样。”
苏竹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朵蓝墨色的花。
她突然抓过许风的手,在她掌心快速写下什么。
许风只觉得一阵痒痒的触感,摊开手看到四个小字:“我心亦然”,墨水被汗微微晕开,最后一个字的末尾变成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心。
“这是……文言文版的我也喜欢你?”许风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竹轻轻点头,一滴汗滑落,经过那颗泪痣,在下巴悬了一会儿,最后落在许风手心里,把那颗墨水心洇得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