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赏罚分明。”乌缇娜附和道。
此时主事宫女走进来,跪下道:“回禀陛下,行刑完毕。那婢子的手指,已全断了。”
李鲜有些不耐烦:“这几天不是主管内侍当值,你们便是如此当差的!”
主事宫女吓得面色惨白,连忙伏身道:“奴婢有罪!”
李鲜没理她,转头对身边的小内侍道:“主管内侍路原何时回来当值?”
那小内侍畏畏缩缩上前,在李鲜耳边耳语了两句。
李鲜眼中闪过一瞬惊异,旋即藏起表情,对主事宫女和小内侍道:“下去。”
二人紧张兮兮地退下,殿中唯余李鲜和乌缇娜。
只听李鲜道:“莫卿,路原失踪了。”
乌缇娜故作讶异:“路内侍怎会失踪呢?”
“刚才的小内侍说,今日本该是路原当值,那小内侍去他的住处寻他,却发现人去楼空。”
乌缇娜面露难色:“臣有一件事......眼下才想起来,此时告诉皇上,恐怕为时已晚......”
李鲜奇道:“什么事?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乌缇娜跪下道:“当时臣和路内侍奉命处理柳雅泱的尸体,无意中见到几只虫子从柳雅泱袖中爬出,最终爬进了路内侍袖中。当时臣不以为然,只当是普通的虫子四下爬动而已。方才得知路内侍失踪,才想起,陛下说过柳雅泱是巫蛊师,那么那虫子莫非是蛊虫?若是柳雅泱的蛊虫,为何会与路内侍亲近?且那之后他没受到一点伤害?而如今他失了踪,莫非......”
乌缇娜洋洋洒洒说下来,李鲜越听越惶惶,那被赶出去的小内侍此时返回来报:“陛下,夏钦夏大人求见。”
“召。”
一位拄杖老人步履蹒跚,身躯却笔挺。紫色朝服九纹章,束发齐整加高冕,皱纹横生鬓斑白,却雍容华贵世无双,这来人就是大安朝宰相——夏钦。
夏钦进殿,行完大礼,正要开口,瞥见一旁的乌缇娜,欲言又止。
乌缇娜看出了他的顾忌,道:“陛下,臣告退。”
李鲜却大手一挥:“但说无妨,莫卿无需回避。”
夏钦眉眼瞥过乌缇娜,转头向李鲜道:“陛下,清政殿主事内侍路原……”
“你知道他在哪里?!”李鲜双目放光,心即刻跳到了嗓子眼。
“他……他出现在安置混元石的密道中。”
李鲜的心重重落在肚子里,把他撞到龙椅上,他双瞳乱颤,喃喃低语:“他是柳氏族人!柳氏竟还有人……!严无极,难道也是被他......”
夏钦又道:“陛下,路原已经疯了,他杀了那里所有的守卫和内侍!”
“疯了?为何?”
“似乎……是无法控制混元石的力量,反倒被蛊虫给控制了心神。”
“起驾!朕要亲手杀了他!”李鲜离座走下御阶,夏钦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
“皇上万不能去!”他言辞恳切而焦急:“臣派去捉拿他的人,只要靠近就会被他纵蛊杀死!”
李鲜突生一计:“弓箭手!让禁卫军持盾牌围成一圈,弓箭手从中射箭,杀了他!”
“皇上圣明!”夏钦急揖一躬,大声道:“臣即刻去办!”旋即起身离去。
“慢着!朕要一起去!”李鲜说着追上夏钦的步伐。
夏钦却转身又跪下:“陛下万不能去!密道中情况太过危险!陛下要为江山万代考虑!”
“柳氏一族是朕此生唯一的心病!这一次朕要亲眼看着它彻底解决!”
“陛下不能去!”夏钦眼看着就要拦不住激动的李鲜。
就在此时,久不作声的乌缇娜发话了:“陛下,臣愿陪您去。”
李鲜转过头,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解。
乌缇娜走向他,语气平静:“臣在您身前,任何险情,臣愿代陛下受之,以保陛下无虞......”
夏钦一声怒喝打断她:“莫天遥!你对混元石,对巫蛊之力了解多少?!此刻你大言不惭,只怕事到临头,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也是你!陛下龙体若损伤丝毫,你可担待得起?你要居功,也不是这么个无耻之法!”
乌缇娜像是没听见这话,目不斜视,只望着李鲜,道:“陛下圣意,臣不敢揣测。但陛下若能舒心无忧,臣也不过是尽到本分,哪里谈得上‘功劳’二字?”她抱拳跪下,双目闪烁坚定的光:“性命身家,皆归属陛下,唯陛下之命是从,这本就是世间所有臣子的天道。除此以外,别无他道!”
李鲜将她扶起,转而攥住夏钦的手,对他道:“你的忠诚,朕心知肚明,朕或许该听你的。”
夏钦破怒为笑:“陛下圣明!”
然而他又听李鲜道:“但朕不得不去。这毒瘤作祟已久,朕必须亲手剜个干净!”
没等夏钦反应出下一句谏词,他已和乌缇娜大步走出了清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