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王询对她的诗篇甚是推崇。脚踩软沙来到王询的榻衣柜前,毕去非顿住,这可能算得上王询整个屋子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秦运聪走过来,语气有些低迷“这里我找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
毕去非打开上部衣柜,空荡的内部只有两件纹路色样皆一致的单薄衣物,是晏城最为常见的样式。
一件上面布丁多得像是可以填满整衣,另一件的袖口处也是多有磨损。
看来平日里都是穿这两件衣物,毕去非把其平铺开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剩下被穿上的那件,是最为破烂,还是最为崭新?”毕去非重新把衣物叠好放回。
秦运聪沉寂片刻后开口“是他最为珍惜的那件。”
“他什么时候会穿那件衣裳?”毕去非发问。
“重要的时候。”秦运聪摇摇头“但是像元宵这般的节日,他穿那件衣服也实属正常。”
毕去非微微点头,视线移于下方的榻床,手指按住枕头,而后将草枕撕开,里面露出一大封信来。
“你怎么知道此处有物?”秦运聪发问。
经验之谈罢了。毕去非把话按下不谈,只是默默把信拆开,里面只是些誊写的诗句。
“这些是?”毕去非把信递予秦运聪,询问她。
秦运聪见到那些字迹之时,眼睛微缩,而后慢慢移开视线,嘴中嘟囔着“不过是些王询撰写的诗句罢了。”
“好诗。”毕去非拿回信来,嘴中默读诗句,这般行文和意境皆是上乘,果真是不负才子之名。
“我们再去书院看一眼吧。”秦运聪打断她,抬脚便是往外处走。
这些诗句也应当是每月都从京城传来的,毕去非摩挲下巴,话说上次传诗句的时候恰好是在匪村探案的时候,不知这次传来了什么诗篇呢。
翰柏书院。
青白色学袍的学子三三两两聚作一团,而其中有一人手持狼毫,在玉版宣上笔走龙蛇,没过片刻便是以书院为题写了首诗。
柳俊义手捻折扇,给湿润的松烟墨吹干,诗句还未过眼便出口称赞。
“林兄,你这字同那《殿中杨监见示张旭草书图》写的那般势如惊雷,只道是锵锵鸣玉动,落落孤松直。连山蟠其间,溟涨与笔力。”
旁边的陈荣也是啧啧称奇“林兄不仅字写得妙,这诗也非常人所能及,我等只能甘拜下风了。”
而他们所说的林观应梳了个束发髻,斜插着足金的发簪,腰侧的蹀躞带上悬挂着羊脂玉的玉佩,被其他学子簇拥在中央,嘴角似笑非笑,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林观应,林府二公子,上阮同父异母的弟弟。
毕去非观之他写的诗句,平平无奇,算不上什么佳作,不过他的身份在这晏城倒是不一般,难怪其他学子会这般吹捧。
“不过如此。”秦运聪在远处瞧了眼“只是个是毫无内韵、附庸风雅的俗作罢了,和王询的诗句比起来差远了,他们竟也能夸得和天上有地下无似的。”
“我说这是哪里来的穷酸味。”柳俊义出言嘲讽道“原来是你从这走过呢,真不知道书院为什么要招这种人进来。”
秦运聪捏紧拳头,正要发作,就见毕去非先她一步走到前去。
“这位可是柳公子?”毕去非的声音清朗,一下子便引来了学子的目光。
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身穿青袍的陌生人,柳俊义皱起眉头,眼睛里面流露出几分嫌弃。这人看起来和秦运聪一样寒酸。
“你认得我?”
“我曾和您打过次交道。”毕去非语气格外诚挚“自那次以后,我便记住了柳公子这般衣着富贵、举止不俗之人。”
“你倒是会说话。”柳俊义心情大好“说吧,你在哪里见过我?”
毕去非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记得那天的柳公子输光了银钱,身无分文地被赌坊赶出来,整个人醉醺醺地往柳府赶,路过县衙时,竟是耍酒疯拿石头砸烂了县衙大门的门环。”
“根据晏城法典第二十二条,破坏官衙之物者处劳役刑,只是县衙念在柳公子是初犯,又非有意,便改成了罚白银二两。”
“只可惜当时的柳公子掏遍全身上下,竟也摸不出一文钱来,县衙便只得把柳公子留下来,等人来赎。”
“听到此话,柳公子登时急了,面红耳赤地怒呼道他可是柳府大公子,柳俊义,他怎么会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