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宁不理解,也挺诧异。
这可不像是敬业的谢总,对方在工作上的热情非常高,比他更甚,相当享受投身于事业的时刻,无论如何、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出现开会时睡着的情况。
他瞅了眼桌上那半杯红茶,这也不助眠呀!
再一看谢存秋的面容,对方的肤色是剔透的冷白,眼睫与发色都是乌黑,而眼下并没有黑眼圈,应该也不是最近熬夜多、比较累。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搞不明白的不只是傅柏宁,两边的员工也不明白,尤其是谢氏这边项目组的成员。
何旭看着睡得还挺安稳的老板,一颗心简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是……自家老板多敬业他清楚啊,怎么可能、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大家的面睡着。
是有多困呀?
在全场的鸦雀无声中,他提起一口气,几乎是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上前了两步,想把人叫醒,但他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谢存秋,就被傅柏宁看过来的眼神给制止了。
啥?
这又是什么意思?
傅柏宁没让何旭叫醒谢存秋,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怎么困成了这样,但高冷喵喵睡得乖乖的,干嘛要打扰。
他转头低声对潘钰叮嘱道:“拿条毯子过来,你们到隔壁的会议室继续。”
潘钰听见这话,心里的感受没法再用诧异这两个字来形容。
谢存秋就这么睡着就够让人吃惊的了,那可是出了名的自己卷自己的卷王啊!为人冷厉且戒心重,就这么水灵灵自自然然地在客场睡着了?
能睡得安心么谢总!!
但转念想到对方送来的那个留声机,还有傅柏宁这会儿的态度,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跟何旭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神清楚地把无可奈何的情绪传达给了她,对了,还有一点心如死灰,要完。
她还算淡定地去拿了毯子,那个——
至于谢总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们旁观者还是不要多考虑为好,交给老板们自己去解决!
傅柏宁接过毯子,在其他人都离开后,他给谢存秋披上毛毯,对方睡得还挺熟。
平日里疏冷高傲得很,一句话恨不能带一箩筐的刺,现在睡着了,尽管没什么表情,但他看着就觉得对方乖得不行,跟平时很不一样,但都很招人。
看看这双眼睫的弧度,再看看这双微微抿起的薄唇,都是恰到好处,怎么看都好看。
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直到对方睡醒。
他眉眼微弯,轻笑道:“醒了?睡得怎么样?”
谢存秋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有些愣神。
直到昏沉的思绪逐渐清明,他才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什么姿势,偌大的会议室,歪靠在傅柏宁身上的自己……
嗯?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攥住身上披着的毯子,后知后觉地意识了一件事,他居然睡着了?在两方沟通合作进程的时候突然睡着了?
他又眨了下眼睛,耳根子倏地烧了起来,现在、立刻、马上,他恨不能再次睡过去!
刚才睡着的绝对不是他!
傅柏宁看着依旧靠在他身上的人,对方漆黑的眸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无措和茫然,还有困窘,跟冷厉、强势、精明这些形容词是一分钱的联系也没有。
还懵着呢。
他也没出言打扰,给对方一点时间嘛,这事儿……是不太好接受。
谢存秋怔了半天,缓缓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淡定。
他一直精力很好,但凡在工作,不可能犯困,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困意来得莫名其妙又汹涌得难以抗拒,真的是……不丢人则已,一丢人就丢到喜欢的人跟前去了。
他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后直起了身,慢慢吞吞地把披在身上的毯子叠好,开口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傅柏宁稍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的肩背,语气轻松道:“不用,知道你敬业,不可能是故意的,是最近太累了吧。”
谢存秋的眼神有点飘,都没好去看傅柏宁,含糊地应了一嗓子,赶紧又问道:“怎么不叫醒我?其他人呢?”
傅柏宁靠在桌边,支着脸颊,语带调侃道:“他们去隔壁继续会议了,不妨碍,至于为什么没叫醒你,那当然是因为……”
傅柏宁话说到一半,谢存秋下意识转眼看过去,攥住了毯子,莫名有些紧张,“因为什么?”
傅柏宁注视着谢存秋的眼睛,道:“因为某只喵喵睡得太香,我没舍不得打搅。”
哈?
谢存秋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傅柏宁的声音带着些轻盈的笑意,他知道这在对方看来只是朋友间的一句善意调笑,但听在耳朵里就变了意味。
好像一根羽毛挠在了心尖尖上。
他瞥开眼,压了压嗓音道:“别用乱七八糟的名字称呼我,我可不是什么乖巧温顺的猫咪。”
“那——豹子?”
谢存秋一眼瞪过去,“豹子就不算猫科动物了?”
傅柏宁从容地接住了这个眼神,煞有介事地解释道:“雪山之巅的雪豹,冷冰冰的,又美丽又矫健,还有点危险的强大,我觉得挺合适的呀。”
而且有很可爱的一面。
近乎完美地对应了谢存秋给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