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
谢存秋一大早上的烦躁到这里终于完全消散了。
有什么比跟喜欢的人志同道合更值得高兴的呢,而且!合作的地方多了,见面的机会就多,这可是好上加好。
傅柏宁已经在考虑怎么做了,跟欣赏且认可的朋友多合作,总好过跟叔伯辈儿的老前辈打交道。
陪着谢存秋取到修复好的小提琴,他看着身边人小心仔细地拿起琴仔细端详,又试了试音,那双清冽的眼睛里水光微漾。
他轻声宽慰道:“见琴如面,对你自己,对你的父母,这都是个交代。”
谢存秋把小提琴放回琴盒,看向傅柏宁,眼睫微微颤抖,道:“希望他们能满意我的‘交代’。”
傅柏宁思量了下,谢存秋说的“交代”不只是修好小提琴吧。
他顺着问道:“这话怎么说?”
谢存秋合上琴盒,目光里半是怀念半是怅然道:“我跟他们认识的‘我’相比,变化很大。”
傅柏宁这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
他了解过一些谢存秋的过去,十八岁之前,那是妥妥的“别人家孩子”,虽然性子清冷、傲气、不合群,但远没有现在这样狠厉强势。
他温和又笃定道:“他们一定会满意的。”
谢存秋轻轻哼笑了声,好奇道:“这么肯定?”
“当然,”傅柏宁认认真真道,“外界是有不少风言风语,我一个外人尚且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误解你,你的父母更不会。
“他们会体谅你的难处,会心疼你一路走来的坎坷和艰难,也会为你而骄傲。
“他们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是变了不少,但变的是外显的个性,实际上某些特质没有改变。”
谢存秋注视着傅柏宁的眼睛,对方说得缓慢又坚定,尽管他的本意不是想要什么安慰,只是感慨一句,但意料之外地得到了最好的安慰。
他不在意圈子里的人怎么看他,懂他的人自然会懂。
他扬声应道:“好,知道了。”
应完,他话锋一转,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会安慰人的治愈系?脾气好,又很知道怎么体贴人。”
傅柏宁一顿,笑意温和,“现在有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治愈系特质,只是因为在意一些人,能安慰到对方就行了,治愈系就治愈系,选择性的。
随和是他的一面,但他远不止有随和。
那些狂躁的、凶狠的气性,都乖乖地关在他心底的牢笼里,即便商场上有人能感觉到一些,因此而忌惮他,但他不会真的放任。
也不会有人能完全窥见那一面。
谢存秋轻快地笑了笑,傅柏宁对他……到底是跟对别人不太一样的吧?这是好事,许多的不一样堆叠起来,总有达成质变的时候。
他拍了下琴盒,问道:“回去后还有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
“那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去我母亲的乐团看看?今天正好是排练日。”
傅柏宁被谢存透亮如晶石的眼睛注视着,自然答应了下来,他也想多了解对方一些,或者换句话说,做什么不重要,去哪儿不重要,同行的是这个人就好。
他不吝于多享受享受合拍的相处。
乐团是由谢存秋的母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排练并不忙碌,主理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他跟在谢存秋身边,看着对方把修好的小提琴拿给大家看了下,算是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放下心,大家一开始都为此努力过,也还惦记着这件事。
作为小提琴修复的契机,大家对他相当热情友好。
两人从后台溜达到观众席,听着谢存秋跟他讲父母,讲乐团的过去,他心里忽然有点很奇异的感受。
对方待他似乎比之前更加亲厚?
谢存秋望着台上的乐团,他看着身边人精致的侧脸,有些出神,没想到一向冷厉精明的人真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了是这样的纯粹,还好还好,对方遇见的是他。
要是这样对别人……
乐团休息的间隙,台上的乐器基本空了下来,他收回思绪,示意了谢存秋一眼,快对方一步走到了舞台前。
他手臂一撑,轻巧地跳上了台,接着半蹲下来,伸出手邀请道:“上次跟你合奏很尽兴,要不要再来一次?”
谢存秋一顿,没想到傅柏宁让他过来是想要跟他合奏。
但是!
他现在的注意力没在合奏上,而是径直注视着眼前的人。
舞台上的灯光漫漫而下,像星光一样落在对方身上,给傅柏宁披上了熠熠的星辉,然而这星光再璀璨,也抵不上这人一星半点的光彩。
容貌让位于气质,温柔且强大,沉稳而坚定,深邃又包容。
让人目眩神迷。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向着他伸出的手上,修长有力,好像不是在邀他合奏,而是在询问他要不要共走人生的红毯。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傅柏宁,薄唇轻启,状似调侃地问道:“你说——
“我们这算是第一次跟工作没有丝毫关系的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