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所长的语气有点重,肖明月被他吓得哆哆嗦嗦的,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目光不经意般地扫过肖明月脚下穿着的那双限量版童鞋,还不等肖明月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我知道是简随干的,你先别哭了。”
男人的皮肤粗黑,身材高大,站在简随面前的时候,投下浓厚的阴影。
简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杯子不是我摔的,我走到这里的时候它刚好碎了。”
男人听见她这话,音量拔的更高了:“不是你摔的,那怎么你一过来它就碎了?你说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周围十多双眼睛盯着简随,但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他们一个个都站在阴影之外,没有一个人要站过来替她说句话。
简随被他吼的眼眶一阵发酸,她倔强地不让那点晶莹滑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不是我干的,我也没有看见是谁摔的。”
男人彻底没了耐心,甚至一脸义正言辞:“够了!等下午放学的时候,让你妈过来跟我聊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长,教的出你这种小孩。”
这话彻底戳到了简随的软肋,她木木的站在原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她的右手紧紧的握成拳,死死地掐着掌心那块儿的软肉。
简随直直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儿地板。
睡美人被黑女巫诅咒,陷入了沉睡以后,整个王宫都长出了玫瑰树的藤蔓,将王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与世隔绝起来。
她要怎么做?
怎么才能?
让自己的周身也长出坚固的藤蔓与这些人隔绝起来呢?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过去了十几秒,又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原本坐在角落里打游戏的林霁突然站了起来,她将自己脚边的那块陶瓷碎片用力的踢开。
她很嚣张地走到了肖明月的跟前:“你再说一遍杯子是谁摔的?”
肖明月梗着脖子不肯认输:“是……”
没等她说完,林霁就揪住了她的领子:“你妈没告诉你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吗?”
她揪人领子的动作格外的熟练,明明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带着一股不怕输的狠劲儿。
男所长被她这一出给整的猝不及防,厉声呵斥她:“你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松手,你还想打人不成?”
林霁半点都不带怕的:“我打她又怎么了?她不该打吗?我妈说了,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我占理,就不用怕。”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但是他还留存了一分理智,没有上前动手扯开林霁,他用手指着林霁,警告她:“你再不松手,以后就不用来了!”
林霁松开了手,她把肖明月重重的一推,顺势拉起了一旁简随的手。
“那正好,我本来也不想来这破地方……”
简随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用力的回握住那只纤细的手掌。
——
后来的事,简随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隐约记得,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林霁的外公领着她们一起回了家。
跟林霁一起走回家的那条路格外的短暂。
一路上,林霁的脸色都很难看,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简随揪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不敢去惹她。
林霁最终还是没忍住:“你是傻的吗?就那么随便让人欺负?都不会还嘴的吗?”
林霁那时候的脸色冷冰冰的,很久以后,简随总会想,明明她自己也还是个不大不小的毛孩子,但是却将大人们生气的神情学得半分不差。
两条细小的眉毛紧紧地夹在一起,语气跟刚才斥责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冷漠而又高傲。
简随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这些年她好像从未变过,成长没有磨去她身上的棱角,那份傲气一如既往,冷漠的外表下深藏着温柔的灵魂。
方琼这个粗神经的家伙等林霁走出了教室,才突然间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简随:“学委,林姐她刚刚不会是被咱俩给气走了吧?”
简随恹恹的趴着没动:“不至于,她没那么小气。”
方琼浑身一抖,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简随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于甜蜜的表情。
方琼晃了晃脑子,接着又笑得贱兮兮的:“学委,你看咱俩从初中就认识了,都这么多年的同学情了,所以你老实交待,你跟林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二中是一所集初中高中为一体的重点学校,初中生的名额要更加难考,每年总共只招收225名学生,分为5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