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讨论出到底是容貌问题还是气质问题,巷子口隐约传来几声警笛声。
“操。”陈述把套子往裤兜一揣,转身朝陆知年大喊:“陆哥快跑,我断后。”
刚抬脚,巷子口一窝蜂涌进来几个拿着警棍的警察,把他们围成一圈,“接到举报有人聚众斗殴,双手抱头蹲下!”
“操。”陈述认定是敌方阵营报的警,气不打一处来,“龟孙子,不讲武德。”
头儿扫了他们一眼,手中的棍子滋滋作响,“聊天那俩,过来抱头蹲下。”
陈述梗着脖子,“不关我们的事。”
“关不关你们的事我们自会调查清楚。”
陈述还想争论几句,衣袖被拽了一下:“先安静。”
“可是。”陈述压低声音,凑到陆知年身旁咬耳朵,“陆叔那边怎么办?”
陆知年烦得要命,事没办成反倒惊扰警察,估摸着要去喝一壶茶,也不知道现在去买几个榴莲来不来得及。
他冲陈述眨眨眼,“不知道。”
陈述像蔫巴的秧苗,支着一口气,“等到局子你就说,是我动的手,你就站旁边看着,反正我看林逸轩不爽很久了。”
“不怕陈姨把你撕成小碎片?”
陈述犟嘴,“不怕。”
要是没哆嗦,还有几分可信度,陆知年挑眉,“没事,我有分寸。”
“行吧,要是没地去了,我那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温柔的港湾。”
陆知年朝他胸口就是一拳,“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哟。”陈述夸张地捂着胸口,“我这叫未卜先知。”
没皮多久,几个斗殴的少年就被拎到警车旁,一个阵营站一队。
打眼瞧去,林逸轩那队趾高气昂,黑压压一片,陆知年他俩处于劣势,可怜弱小又无助,警察显然也以为他们是受害者,连询问的语气都温和起来,“谁先动的手。”
“他们。”陈述指着林逸轩。
那边的小弟也不甘落后,齐刷刷指回来:“他。”
“操。”陈述撸起袖子,“别特么瞎扯,我赶到的时候,我兄弟就搁地上躺着了,血大股大股往外冒,再晚点就阴阳相隔了。”他一把拽过陆知年,指着嘴角的创可贴:“瞧瞧都被你们这群小流氓打成什么样了。”
陆知年很上道,龇牙咧嘴:“呀,好疼啊。”
演技拙劣,语气夸张,简直不忍直视。
“你们别血口喷人。”
陈述一秒入戏,娇弱地靠在陆知年怀里,手指有气无力的,“你们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怎样?是不是想单挑?”小弟很嚣张,从混社会那刻起,老大就发了话:‘打不过就骂,骂不过就跑,但气势绝对不能输,得给别人威慑力,让他们打心底臣服。’小弟们把这句话作为行动准则,每次接单前都要反复背诵。
“站好,胆挺肥啊,当众约架?”头儿皱着眉,断了一半的眉看起来很凶,很能唬人。
陈述用手肘碰陆知年,“陆哥,我演得是不是贼牛逼,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牛逼死了。”
头儿目光依次扫过不良少年,停在据说差点就挂了的少年上,“你来说。”
陆知年慢悠悠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完事后还要刷一波好感:“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再遇到社会毒瘤,我一定第一时间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绝对不会因正义感爆棚,防卫过度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操。”对面小弟直接懵圈,是这么个事吗?也没告诉他们改剧本了呀!
林逸轩可不是善茬,他见陆知年把错摘得干干净净,恨得牙痒痒,“警察叔叔,我有证据证明是他先动的手。”
他从巷子角落拿出一个手机,里面的画面正好录到他向前走去。
已经录了四十几分钟。
从录像来看,这堪称一场单方面的暴揍,而林逸轩他们挑衅的部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知年舌尖抵着上颚,眸光在半闭的眼里聚成一团寒意。
“操,小人。”陈述迎着林逸轩就是一拳,还没落下就被人截下来。
“别冲动。”陆知年摇摇头。
陈述红着眼,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的,“可是……”
“算了。”陆知年握住他的拳头慢慢掰开,“谁让我倒霉。”
事发突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警察还没出动就已经结束了。
“行了。”头儿瞅了瞅他们一眼,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像欠了几百万似的,“局子走一趟吧。”
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现场教育一下就行了,现在看来事情要复杂得多。
“md。”陈述爆了声粗口,情绪过于激动,套从兜里滚出来。
视线全聚集在地上。
“我操。”陈述傻眼,一脚踩下去,脸红得能滴血,“哪个缺德的放我兜里的?”
他欲盖弥彰解释,“前几天我的裤子不知道被哪个鳖孙摸走了,家里边穷,就只有两条换洗,今早发现裤子自己挂回院里边了。”
他眼神坚定,“我还没成年呢,肯定不会瞎搞。”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头儿咳了一声,“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