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心中一惊,他猛地转身,却因动作太过急促,并未注意到自己与柜子间的距离。
“啊!”
他轻呼一声,额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柜子的棱角。
柳司珩见状,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这么着急做什么,疼不疼?”
他伸出手,轻轻揉着宋序的额头,眼中满是关切。
宋序打开他的手,声音带着怒意和惊慌,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你谁啊?懂不懂礼貌,突然在别人后面说话很吓人的!”
柳司珩玩味地勾了勾唇,“可阁下将头搁在柜子里,我不在你后面说,难不成还能去你前面?”
宋序:好像是哦。
“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宋序打量了他一眼。
男子身着一袭素衫,手中握了把折扇,面容俊朗,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怎么有种……
莫名的熟悉感。
但到底在哪儿见过,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管他呢。
宋序略微扬起下巴,抱手道:“你也住这屋吗?”
男子抬手还了个礼,回答说:“在下柳司珩。”
“什么,柳司珩?!”宋序怔怔地看着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白杨门柳家?”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还和江谨承在背后说人家,现在人居然就站在自己跟前了。
不过这人倒与江谨承所说的不同。
明明很有风度,怎么能说人家是丑八怪呢。
“柳二少,你说你家这么有钱,来这图什么呀?”宋序说着拉开椅子坐下。
柳司珩也随即坐到了对面。
思考片刻后,摇了摇折扇说:“大概是无聊吧,你呢?”
“我啊,我是被我爹送来的,前几日我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他嫌我在家中碍眼。”
“令尊平日对你很苛刻吗?”
宋序:“那倒没有,他大多时候都不在家里,这不正巧,这回惹事被他撞上了嘛,对了柳司珩,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这屋里有个梨木盒子啊?”
柳司珩眉梢轻挑,显然是知道的,却非要装得很惊讶,“梨木盒子?”
“对,约摸这么大,上面还有株珐琅镶成的翠竹。”宋序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柳司珩见他这般模样。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从桌下轻轻取出这盒子,用折扇敲了敲,道:“这么贵重的盒子,你拿来装桃酥,怎么想的?”
一看是他藏的,宋序恼火了。
“小爷的东西,小爷乐意装什么就装什么,关你屁事,你还我。”
说着,宋序就要伸手去抢。
“宋序,这是违纪知道了?”柳司珩立刻站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再说了,还给你?还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宋序够了几下够不到急得直发狂。
“柳老二,你是狗吧,有本事你跟我过几招。”
柳司珩却摇摇头,“不要,我一介书生,又打不过你,这样吧,不如你亲我一下,东西就给你。”
宋序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很有风度。
虚伪!
看来传言果然不虚,这人分明就是个衣冠禽兽嘛。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流氓。
“想得美,你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这得多大个脸啊,本少爷才不会为了盒桃酥就丢了自己的尊严。”
宋序干脆不抢了,坐回椅子上生闷气。
一想到未来几个月自己居然都要和这种人共处一室,还不如干脆回家,再让宋靖再抽一顿算了。
柳司珩阴魂不散地凑过来,继续怂恿说:“真不亲啊,那你晚上饿了怎么办?”
“不吃了。”
“确定,听雪堂今天可不提供晚饭哦,明天还要上课,你真能撑得住?”
说实话,他撑不住。
可是……
“算了算了,逗你玩的。”柳司珩揉了揉他的头,把东西放了回去。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宋序真会考虑。
看着这紧张又倔强的小表情。
柳司珩眼眸一弯,用手指轻轻划了下他的鼻尖,“换副表情行不行,别搞得像我强迫良家少男一样。”
“难道不是?”
“东西给你吧,记得偷偷吃,别让教习发现。”
宋序抬起头,眉宇舒畅,“今日桃酥之恩,小弟没齿难忘,日后二少若有用的上小弟的地方,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说了一大堆场面话,柳司珩却只听进去一句,眉峰微挑,“日,后?”
宋序:“……”
我就知道,不该理他。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宋序一边说着,打开盒子吃了一块,柳司珩就撑着下巴看他,问:“江少侠还读过书?”
宋序一顿,嘴里的酥饼还没咽完,嘴角粘着许多碎屑。
姨娘说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能与人谈话,这很不礼貌。
便敲着胸口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慢慢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叫宋序,不是江谨承,姓江的住隔壁。”
“宋序。”柳司珩轻轻重复了一遍,原本还不是很惊讶,可稍作思考后,眼神稍稍亮起:所以你父亲是,骠骑将军宋靖?”
“对啊。”
哎呀,那这下误会可就大了。
赵妈妈明明说那晚来的人是江谨承,他才出了三百金的悬赏找人。
结果现在告诉他不是。
幸好这小子也来特察司了,要不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交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姓宋啊。
京都名门,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来往,但他和宋序却从未见过面,除了宋将军常年在外领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家人的立场问题。
如今天子年事已高,到底选谁继位,一直是个历久弥新的话题。
宋家明面上谁也不站,说什么只效忠于陛下,但其实每次二殿下的好意宋靖都不曾拒绝过。
而柳家与故去的皇后是表亲,一向交好,太子和柳司珩更是一起光着屁股跑到大的。
这些年的皇子之争中,柳家可没少在外出力。
所以今天能在这看到宋序,说实话柳司珩一点都不意外,天子选择在这种时候办特察司,其实就是为了给将来的新主留个心腹。
特察司报名了上百个人,无论是名门之后还是江湖侠士,其中还是太子和老二的人站大头。
别看宋靖是个武夫,他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为了儿子的前途,他宋家必须来。
这可惜宋小少爷呆呆傻傻的,怕是完全不知道父亲的真正用意。
沉默之后,柳司珩重新问:“那么前天晚上你为何会在花魁屋里,还穿着花魁的衣服。”
宋序一听,当即拍案而起,“还不是那个姓江的,他不但偷小爷东西还敢阴小爷,我那天……”
宋序顿了顿,“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花魁屋里?”
终于,宋序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那天那个登徒子是你?”
柳司珩不说话算是默认,但宋序还是不愿意相信,便掰过了柳司珩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