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妍居然没当场对你动手。”
柳司珩淡淡一笑,无辜道:“为何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看起来她和宋序的关系不错。”
“都是西院的,序序人缘好,跟谁关系都不会差。”
祁让不知道柳司珩为何偏要这么护着宋序,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环起双臂道:“打个赌。”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人为君,己为臣,柳司珩当然知道自己没法拒绝:“殿下这回想赌什么?”
“就赌,小少爷能不能撑到最后。”
柳司珩摇摇折扇:“听上去没什么意思,但如果彩头诱人,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介意陪殿下玩玩。”
“东宫的古玩字画,随你挑。”
柳司珩垂眸想了想,“殿下在跟我开玩笑?这些东西我柳家好像也不缺吧。”
祁让摇摇头,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你管孤叫什么?”
“得,明白了。”
就当陪太子消遣了。
柳司珩凤眸微眯,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我斗胆猜猜,殿下肯定不希望宋序久留,君子有不夺人之美,那我就只能押序序会走到最后咯。”
祁让:“对他这么有信心?”
“不,柳某向来只对自己有信心。”
“所以呢,表哥要帮他?”
祁让侧过眸,面容一半隐匿在了黑暗中,晦涩不清,用鼻音哼出几个字:“宋家可是老二的人。”
柳司珩扬起眉头,满脸无所谓,“宋序走了我们整个组都得遭殃,为兄也实在想不出来打压他对殿下有什么好处?”
口头之争,祁让从来就没赢过这位表哥。
他还没开口,宋序就小跑了过来,俨然已经忘了今天的拧巴,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傻笑着说:“柳司珩,小爷决定了,小爷一定要做一个出色的仵作,以后每天起床你都叫我。”
柳司珩垂眸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眼底笑意分明,“好。”
“宋序。”
“嗯?”
宋序偏过头。
这才发现旁边的祁让。
“妈呀,祁大哥你怎么站在那么黑的地方,怪吓人的还。”
祁让没接他话茬,而是直接问:“刚刚那薛家娘子和你说什么了?”
宋序笑笑:“哦,薛姐姐就是问我要不要一起走,说什么我父亲身居高位又跟二殿下交好,没有留下的必要。”
祁柳二人相互交视一眼,同声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不走啊,老头儿是老头儿,我是我,我又没有官职,其实想想以后如果真能进大理寺,那也比现在混日子强吧。”
柳司珩没憋住笑了出来。
宋序不解道:“你笑什么,你是觉得大理寺挣得少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宋少爷这个想法特别好。”
柳司珩拍了拍祁让的肩膀,小声说:“字画,让人送过来。”
“这才刚开始,你急什么。”
祁让面色冷峻,宛如寒风刺骨,“等他真正踏进大理寺的那天再说吧。”
语毕,转身回屋熄了灯。
夜幕低垂,温柔地覆盖了整个天地。
也只有这个时候,大亓才能拥有短暂的安宁。
***
次日一早。
四人来到公厨吃饭。
柳司珩见宋序拢共没吃几口,问他:“怎么不吃了,你一会儿饿得住吗?”
“唉……”宋序无力地捧着下巴,对着桌上的肉包砸吧砸吧了嘴,“饿不住也得饿着,谁知道今天娄山又要让我们剖兔子还是剖青蛙,到时候吃的都不如吐的多。”
江谨承道:“你也太没用了,想当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窝囊。”
“你还说,你怎么不去西院,苏先生多好啊,看着就面善。”
宋序越想越气。
“江少侠武功如此厉害,就不能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吗?”
听他这么说,江谨承还不乐意呢。
“你以为老子想?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可干不了这精细活。”
确实有几分道理。
竟让人无法反驳。
宋序又看向祁让,“祁大哥,你识字吧,还会杀猪,一看就是娄山心目中的天选之徒。”
祁让放下筷子,缓缓道:“小宋少爷若真不爽,那我们也可以换换,宋少爷来背《大亓律法》,别说剖兔子,替你剖了柳司珩都行。”
柳司珩:“别什么都扯上我行吗?”
“《大亓律法》?你是说那本半尺高的《大亓律法》?”
宋序眼睛徒然睁大,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罢了,权当我没说。”
“老宋,我不是针对谁啊,但这事儿,你就得怪柳司珩,凭什么咱们又苦又累的,偏偏他最轻松。”
江谨承勾勾四指,让宋序把耳朵放到自己跟前,小声说:“你猜昨天早上他为什么自己偷偷走了不叫你?”
祁让居然也暗戳戳在旁边帮腔:“都是一个事组的,柳公子何必耍这种心眼子?”
面对三堂会审,柳司珩也是百口莫辩,干脆破罐破摔道:“此言差矣,只是柳某一生附庸风雅,不好做这开膛破肚之事,再者序序昨晚还说要做最出色的仵作,君子怎可夺人所好呢?”
……
做事光喊口号可没用。
虽然昨晚斗志昂扬
但今天一看到娄山放在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宋序就又蔫了。
娄山看见宋序,也颇为惊喜,在藤椅上抽了口烟袋。
笑道:“宋少爷居然没走,怎么,不怕了?”
宋序行了个礼,说:“怕,但学生可以克服。”
“行了,下去坐吧。”娄山站起来,用烟嘴敲敲桌上的这些小玩意儿,对学生们说:“毒杀,是案件中一种常见手段,仵作既然要辨出具体死因,就得知道制毒和解毒的过程。”
“现在每人上来各领一瓶毒药一瓶解药,里面成分最复杂的也不超过三种,你们闻过之后分析出其中成分,再到药柜里把它们一一找出来。”
“这刻漏流尽之时若还找不对的,就趁早滚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