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站在路中央,双手紧紧抓住马车的缰绳,目光难掩内心的焦急。
江谨承眉目肃然,缓缓拔出剑。
祁让凛声问:“有何事?”
她不回答,只是一味地踮着脚尖往车里看,眼神在四人身上急切地扫过,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没有……这辆也没有。”
大娘颤抖着声音,眼含泪光,终于向几人比划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着虎头鞋的女孩。”
“她几天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她的踪影。”
原是来寻人的。
祁让摇了摇头,江谨承也默默收回剑。
明白对方来意后柳司珩松了口气,轻声回答:“我们并没看见此处有孩子,况且我们也是刚路过这里。”
大娘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只觉得浑身瘫软,坐到了地上。
哭着说:“苍天呐,天子脚下,这些人贩子居然敢如此猖狂,我那可怜的姑娘唷。”
“人贩子?这一带经常丢孩子吗?”
贩卖人口可不是小事,京都城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祁让惊讶地看着对方,“可有报官?”
大娘点点头,“报了,官府也没线索让在家等消息,可做爹娘的哪有心思干等着。”
“哎,我不与你们说了,还得到其他地方再找找。”
这时柳司珩叫住她。
本想喊声大娘,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中年人身份,又改口叫了大姐。
“大姐,不如您将令爱的长相特征告诉我们,若见到了也可以给你带回来啊。”
“真的吗?”激动的情绪如同一团火焰从瞳孔中透了出来。
大娘紧紧抓住柳司珩的手臂,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她恳求道:“我姑娘叫小桑灵,今年八岁,长得瘦瘦小小的。”
“丢的时候穿着红衣服,衣领还有我给她绣的‘灵’字,头发有些卷,还有……”
“老爷若是见了,还请让她快些回家,我……我这给您跪下。”大娘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跪下磕了个头。
吓得柳司珩急忙跳下车扶她,“大姐你说你这是干嘛,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可受不起啊,再说能不能碰见都还不一定。”
大娘顿了顿,犹豫着开口:“瞧老爷夫人们的打扮,也是富贵人家,可是要去望仙楼?”
柳司珩递了块帕子过来:“是,内子身子骨弱,听说望仙楼的宴上有太岁,食之可治百疾。”
“这才携着妻儿想去试试,莫非大姐也去过?”
大娘扯着嘴角苦笑,眼神也随之落了下来:“我们哪进得去那种地方,不过玄阴教主心善,经常在楼外施斋,村里小孩就喜欢往那儿跑。”
“桑灵贪玩,我也是怕她不小心进了楼里,故还希望大官人能帮忙留意……留意。”
祁让问:“这个村丢失过多少孩子?”
“从年初到现在,约摸有十多个了吧。”
十多个……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
那还真不是一句走失能够解释的。
柳司珩:“大姐放心,要真见着了,肯定给您送回来。”
“多谢官人,多谢官人。”
“好人有好报,相信用不了多久,令夫人的病一定会痊愈的!”
***
望仙楼建在半山腰处。
古木参天,绿荫如盖。
门前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摆放着几盆盛开的菊花,增添了几分雅致。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木质匾额,用苍劲有力的书法题写着“望仙楼”三个大字。
柳司珩一眼就认出了是贺兰颜的字,“想不到贺兰先生竟也来过此处,还提了字。”
宋序:“那老头儿总爱这些志怪杂谈,这种地方,他要是不来才奇怪呢。”
柳司珩扶宋序下了马车。
两名小道君一见有客人来,便赶忙拖着宽大的衣裳去给客人牵马。
其中一个停下说:“贫道栾怀,几位福主是一起的吗?可有宴帖?”
柳司珩将简牍递上,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夫人、儿子、还有护卫,可同进否?”
栾怀检查了遍帖子没什么问题,又将简牍还了回去,双手并起行了个本派的礼:“自然,老爷请。”
这楼建得不比见喜三元小,来得也多是些达官显贵。
看来这玄同教下帖时也并非随意,而是有目的性的。
进门就瞧见了昨夜追杀他们的那些护法,今日全盘腿在楼下“入定”。
装得跟真的一样,江谨承心里暗骂。
柳司珩捋了捋胡子,祁让也假意去揉鼻梁而遮了半张脸,大摇大摆地从这群人身边走过。
好在没被发现什么。
栾怀只准备了两间房,分别给“老爷夫人”和“少爷”。
他欲要带护卫祁让去同其他下人到后院住大通铺,被江谨承拦住,“不必,他跟我住就行。”
栾怀也没拒绝,点了下头说:“青词宴要初九才开始,几位可以先住下,顺道还能尝尝我们望仙楼的特色。”
刚要进门,隔壁的夫人突然咳了两声,跑过来拉着宋序问:“你也是来求子的吗?”
宋序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江谨承身后道:“不、不不,我有儿子了。”
“陶春,你干嘛呢快放手!”
男人抓住女人的胳膊想将她拉开。
但他越是用力女人越是挣扎,疯狂摇着头说“不要”。
宋序观二人神色不对,便对那男人说:“无碍,既然令夫人想要与我聊聊,就进来喝杯茶吧。”
“那怎么使得,也太叨扰了。”
男人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可陶春听到宋序这么说,已经先一步跑进了宋序他们的屋子里。
男人只好摇头作罢,“那好吧,内子她……精神不太好,还望夫人见谅。”
说完,转身离开。
***
陶春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但行为举止确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