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别开眼,蓦地红了耳根。
他微笑着,长袖一挥。
楼中便黑了天色。
然后如同“白泽”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又消失在了黑暗里。
只留下一室的惊叹。
很快,天光又亮了回来。
台上只剩下少女捧着那只蝴蝶。
蝴蝶飞了,少女也娇羞着走下台。
宋序拍拍手,瞪大眼睛道:“这幻术好生厉害,简直跟真的一样。”
江谨承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奇技淫巧罢了,都是本大爷玩剩的。”
“老江,看不出来啊你还对幻术有研究。”
“什么幻术,其实就是变戏法,我们这行里就没人不会。”
柳司珩嗤笑道:“你不是飞贼吗,怎么还成行当了?”
“老子就爱这么说,管得着吗你。”
江谨承眼眸一瞟,继续道:“喂,你们难道就没发现,那小娘子身上的钱袋和禁步都不见了吗。”
这还真未注意过。
几人的目光遂迅速落到了少女身上,被少女的老爹又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嗯?!”
几人尴尬地重新坐好,韩卢不禁感叹:“这也太快了吧,还是人类的速度吗?”
宋序:“老江比他快多了,本人有幸,亲身见识过。”
“是哈,既然是同行,谨承可认得他是谁?”柳司珩问。
江谨承想了想,正要开口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女人惊叫。
“啊——”
一时间,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停下了说话声,特察司的对视一眼,四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柳司珩说:“快上去看看!”
***
楼梯上,人们推推搡搡。
四人迅速地穿过人群,来到了传出声音的房间前。
门紧闭着。
江谨承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房中燃起了大火,火焰呈人形。
而陶春衣衫不整的蜷缩在角落。
火光闪动在她的侧脸上,衬得神色愈发惊恐。
宋序忙进去帮她把衣服披上,目光很快锁定了房内的面盆架。
面盆中还有水,他立刻冲过去,端起面盆就将水浇了过去。
这火烧得旺却不算大,一盆水足矣。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被烧的是个大活人,哪曾想火灭之后,躺在地上的竟是一个陪葬用的纸扎人。
……
宋序:“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纸人的外皮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只剩里面用竹条和木棍扎的雏形。
小人心脏部位扎着匕首,上面还写了字。
不过经水一冲,墨迹散开,现在已经不好认了。
“杜……杜成明?”韩卢眯着眼睛瞎猜道。
“是杜戎期。”陶春声音清冷,她抱着膝盖在角落埋头痛哭,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是杜戎期。”
“都干什么呢,散了散了。”
这时李万发挤了进来,身穿一袭宽松的普通灰袍,腰间挂着把文人用的佩剑,并未开刃。
别看他人长得胖,步履却非常轻盈,稳健有力。
他拎出令牌,对所有人道:“吾乃中西县令李万发,官府查案,无关之人退开。”
可能李万发说这话时还没注意到地上的是个纸扎人,还以为是尸体。
正要蹲下查看,才发现是个快烧烂的纸扎人,也被惊了一下,“哦哟。”
他立刻转头问陶春:“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陶春眼睫轻颤着,肩膀微微发抖,哽咽道:“他要杀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突然就着火了……”
“对……报应,这都是报应。”
李万发:“你是说,着火前烧的还是个活人,我们进来就变成纸人了?”
陶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扬了扬嘴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许是癔症又发作了。
她冲到门口推开几个看客,跪下不断向外面磕头,嘴里念着:“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大家都不敢靠近,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混乱不堪。
这时李万发又拍桌:“肃静!”
这里管事的是谁?”
栾怀从人群中走出来:“回上官,是贫道。”
“叫你们的人守住出口,在这案子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得外出,回房等候问话。”
“这……”栾怀有些为难,“上官,这恐怕不妥。”
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受一个小小的山人摆布。
这不,马上就有人喧哗道:“上官这是何意,难不成上官认为,人是是我们杀的?”
“就是,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李万发扬言:“只要发生了命案,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有嫌疑。”
“命案在哪呢,我们只看到躺着的是个纸人。”
“嘿,你们……”正当李万发试图开口训人。
柳司珩覆上了他的肩膀,对其他人说:“此事诡异,各位也听到了,好端端的活人怎会在须臾之间成了纸人。”
“除非……”
他的食指朝头顶指了指,所示已经很明了了。
“各位都是修行人,这其中之法,想必就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以道治道。
是唐文常挂在嘴边的词。
效果也确实显著。
一提到神灵,方才带头说话的几人也纷纷闭上了嘴。
能来望仙楼赴宴的,大多都沾点神鬼信仰,他们敢得罪官府,却不敢得罪苍天。
“倒也是,至少楼中有真人坐阵,我们怕什么。”刚刚说话的那人开始替自己找补。
栾怀:“上官,那草民就先去安排了。”
“嗯。”
宋序用镊子夹起一块烧糊的纸屑,放在鼻前嗅了嗅。
李万发皱起眉,“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