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场惊艳了厅内一众人,连江老爷望着这张脸,也忍不住回忆起江溪去那位红颜薄命的娘。
江溪去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好在阿霁说过随便应和一下就可以了:“犬父,犬子知道了。”
“你!”江老爷怒骂一声,又将将压下心中怒火:“李大人见笑了,犬子这般愚钝,恐冲撞了长公主殿下。”
李大摆手:“无碍,没脑子的美人有时可比有脑子的惹人疼。”
江老爷不再把注意力落到江溪去身上,一味和李大畅谈美好未来。
江溪去自出生起就没有人教他礼仪,他自然不明白该如何自谦,鹦鹉学舌似的模仿江老爷的话。
不管正确与否,见两人不再关注他,他便松了口气,身体往后挪动,试图想与商雨霁更贴近一分。
商雨霁保持着仆从垂首的姿态,借着江溪去身形遮挡,悄悄伸出手指戳他,让他维持点形象。
得到回应的江溪去哪知她的言外之意,只欢快地加快挪动的速度。
最后还是李大以拿到江溪去的户籍和商雨霁的卖身契结束了谈话,也制止了江溪去继续贴近的动作。
李大没说要去帮两人拿行囊,但凡他多提一嘴,江老爷就得想法子拦下他了,等江老爷意识过来时,已经为时过晚。
红云园偏僻冷清,给外人瞧了去多丢份,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编排他们,说江府苛待不受宠的庶子呢!
李大亦步亦趋落在两人身后,一路走来亲眼看到江府的两边天地。
半边富丽堂皇,半边凄清萧瑟。
一个少爷的待遇还比不上长公主府的寻常小厮,怪不得商小妹费尽心思也要带江三少爷离开。
到了红云园,商雨霁引李大到庭院的小木椅上:“李大哥,您先在院里坐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李大快速扫过齐整的小药田,绿竹下简易的竹桌竹凳,拐角处露出的泥土搭建起来的厨房一角,不得不承认商雨霁能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收拾得能住人,还不忘把江三少爷照顾好,确实是非同常人。
其实行囊早已收拾好,让李大在院中等是因为她们要做些破坏。
“少爷,把衣柜的门砸了!”
“书案塞到床底下。”
“床脚拆了,还有新糊的窗户,撕掉!”
里面霹雳吧啦的动静李大想忽视都难,正巧这时商雨霁打开房门,笑容柔和动人:“李大哥,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刀吗?圆木桌质量太好,我们划不烂。”
“……”李大沉默片刻,问道,“小妹为啥要这么做呢?”
她腼腆一笑:“我辛苦折腾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江府那一群王八羔子。”
“好好好!”这真性情的模样,实在是得武人出身的李大欣赏。
他大笑着拔出腰间的长刀,“小妹我来帮你们,你们力气不够大,砍不动多久。”
院里的竹桌,药田和厨房也被霍霍了个净。
有李大长刀和武力的支持,破坏大业比预估的更快结束。
要离开时,红云园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
江二少爷进门后,就看见一高大凶恶的男子手拿大刀,对着他的三弟和一个丫鬟,想说出口的冷嘲热讽一时卡在咽喉。
不成想丫鬟看见了他如同看见了救星,冲他大喊:“二少爷,快了救救我们,三少爷说了错话冲撞了大人,大人要拿三少爷出气啊!”
李大反应迅速,配合着阴沉转身,不满道:“你们是一伙的?”
商雨霁的惊慌不似假的,江溪去哪管得了其他,见商雨霁情绪害怕,他便不知所措抓住她的衣角,眼泪哗哗直流,看起来像是被李大吓到。
晦气东西!
江二少爷心中暗骂:这是他能处理的事吗?没准下一刀就得落到他的身上!
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连忙与她们撇清关系:“既然是三弟冲撞了大人,自然是任大人处置,他从今天开始,就已不是江府的人了!”
说完,便丢下一众随从,灰溜溜离开。
商雨霁和李大对视一眼,李大收起长刀,脸色难看地大声催促她们快走。
她哽咽应声,抓着江溪去的手臂,如两只瑟缩的鹌鹑,相互搀扶着跟在李大身后。
在李大一张冷脸的开路下,没有谁敢没有脸色地跳出来拦路。
踏出江府的大门,坐进马车前,商雨霁深深回望一眼宛若深渊巨口的江府府邸,又毫无留念登上马车。
马车内,商雨霁停下以假乱真的表演,谢道:“多谢李大哥配合,要不然我们没那么容易离开。”
“有啥子好谢的,举手之劳!”
见商雨霁没事,江溪去才跟着破涕而笑,长睫上坠着将落未落的晶莹泪珠,眼眶泛红,好不可怜。
商雨霁轻拍他的手背进行安抚,马车徐徐驶过,她们缓缓把江府甩在身后。
如今,她们已然迈出了远离深渊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