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响起敲门声,是阿霁回来了吗?
一定是吧?
为什么不是暗号的三长一短?
不是阿霁!暗号不对!
阿霁说过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的!
躲起来,躲起来,他要躲起来。
不能让人见到他!
江溪去立刻跑到屋内,躲进衣柜里,不顾衣柜里面一堆看似昂贵的丝绸衣裳,把它们粗暴盖在他的身上,瑟缩地藏起来。
门外之人等不及,破门而入,没有见到江溪去也习以为常,一个人边走进屋边说话。
“三弟,跟着我可比跟着大哥好多了,你猜我从书房听到了什么?大哥要把你送出去。”
“呵呵,你知道被送出去会面临什么吗?在江府起码还有我护着你,去了外面你可得被千人骑万人跨!”
“不过你不用怕,我会把你藏好,不让大哥发现。
三弟,我的好三弟,你出来吧,二哥想你想得紧了,快让二哥瞧瞧你,解了这相思苦!”
“在哪呢?好三弟又藏在哪呢?”
救我呜呜,阿霁阿霁阿霁,阿霁救我救我救我阿霁!
“找到你了,三弟。”
阿霁,我怕……
“阿霁!”
江溪去猛地从床榻坐起,恐惧仍存在心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可梦里的记忆很快淡去。
他片刻就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他只知道在梦里没有阿霁,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要,他不要没有阿霁。
木窗反复开合,咔吧声,吱呀声,夹着呼啸风声,淅沥雨声,沉闷的雷声,又混着凌乱刺耳的心跳声。
阿霁,他要去看阿霁!
不做他想,江溪去掀开被褥,穿着白色寝衣,赤脚跑出房门。
快步踏入雨幕,绵绵的雨打湿他的发,单薄的寝衣沾水后黏腻地粘在身上,他无知无觉,站定在了商雨霁房门前。
他想敲门,但是担心阿霁睡着了,会把她吵醒。
阿霁最近很辛苦,要好好休息。
可他只想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完他就走。
不行,阿霁会讨厌打扰她睡觉的人。
呜呜,阿霁阿霁阿霁……
江溪去软软坐倒在门边,贴着门,似乎这样可以拉近与她的距离。
就这样好了,他可以近近地待在阿霁身边。
心头还萦绕着没有阿霁的恐慌,小小的呜咽声与绵绵雨声相融,形成怪异的雨夜幽怨曲。
屋内本就被雷声惊醒的商雨霁:……
试问被雷吵醒后,睡眼惺忪间看见窗外快速跑过一个黑影,试图欺骗自己是幻觉,结果门口被撞响,在之后响起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的她该怎么办?
想当做无事发生其实什么都发生的商雨霁:造孽啊!
无奈之下,商雨霁缓缓从床榻坐起,穿好鞋袜,她深呼一口气,拿起还未清理走放在墙边的木棍,另一只手准备打开房门。
不管真的是灵异恐怖事件还是谁的无聊恶作剧,大半夜不让人睡觉,但凡要是让她抓到幕后真凶,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江溪去啊……也不是不能给好果子吃。
坐靠在门边的江溪去没料到门会打开,懵懂地抬头看商雨霁,然后听到哐啷一声,声响唤回了他意识,刹那间原本要停歇的泪又汹涌而出。
是阿霁……
他又委屈又高兴,心急得两手扒地,膝盖摩着地面,四肢匍匐前行,边哭边爬边喊:“阿霁,我找不到你……我害怕,阿霁阿霁……”
等跃过门框,挪动到她的腿边,他伸出手想抱住她的腿,一抬手看着自己湿漉漉沾着土的双手,怕弄湿弄脏了商雨霁。
他快速在衣服上擦擦,可衣裳也是湿的,怎么也擦不干,江溪去焦急地坐在地上:“阿霁,抱,我要抱。”
商雨霁认命,转身把丢掉的木棍踢开,点燃烛火,心里却在想:看来今天他得留宿了。
算了,早点解决早睡回笼觉。
幸好雨夜声杂,没有把王四他们闹醒,要是见了江溪去湿透又可怜蹲在她门前,她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商雨霁掏出一件偏大的新寝衣,扶起地上的江溪去,把人推到屏风后,催促他先换好干衣服。
湿掉的白色寝衣摊在木椅上晾干,江溪去从屏风后出来,商雨霁便让他坐在床边,分别拿干净的巾帕给他擦脸和头发。
“阿霁,我梦到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害怕。”
“梦都是相反的,你看,我此时就在你眼前。”
“嗯嗯,阿霁说的对!”
江溪去的脑袋随她的力度左右摇晃,见她困顿,他主动接过巾帕,自己用力搓干乌发。
若是从前,她可能还会端来温水,让他洗净沾泥的脚,但她现在可是对指使他毫无愧疚之心的发月钱大老板。
谁敢命令老板做事!
“桌上的壶里还有温水,你拿床下的木盆接水洗脚,洗干净才能上床。”
商雨霁困得要死,把巾帕放到他肩膀后,眯着眼倒在带着她身体余温的被褥里,一点点把自己挪回被窝里。
暖暖的被窝,谁也不能拆散她们。
“阿霁,你真好。”
“嗯……”
他打扰她睡觉,她居然没烦他,还给他找干衣服,让他洗净了上床,没有人比阿霁好了。
江溪去安抚好自己,开心的情绪令他忽视了因为长时间哭泣而发涨发痛的眼廓。
他吭哧吭哧地端水,仔细洗干净擦干了才小心掀开被褥的一角,摸着空余的位置爬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