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华东大厦。
午后的金融中心大堂,阳光斜射入高大玻璃窗,在灰花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点点光影。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大堂,自电梯间里走出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精英。
为首矜贵男人的身影在大堂中显得尤为突出,一套剪裁精致的深蓝色条纹西装,布料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与他整齐的领带和光洁的皮鞋相映成趣。
行动之间,他快速翻阅着手中文件,随后接过助理递来的钢笔在落款处签名。
“去苏方考察完,什么安排?”
“老板,苏方考察结束后,三点半您还有一场跟德国莱姆公司的视频会议,讨论新项目的进展。晚餐安排了和中兴的老总见面,在幽兰会所。”
男人闻言点头,对此并无异议,将手中签完字的文件递还给助理,提腕查看手表时间,就在这时——“谭季楼!”
自西面大堂休息区,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风风火火。
众人应声望去。
姑娘来势汹汹。
一身白色的小香风套裙优雅干练,大长腿光着,白且直,妥妥一小仙女,可姑娘脚上的白色铆钉高跟鞋,正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又将她衬得刚毅不少。
原是雅典娜来的,挺凶。
漂亮的凤眼瞪成了圆润的杏,连精致的头发丝都在控诉着她的愤怒。
谭季楼看着小姑娘向自己走近,神色没有表露任何意外或者嫌恶,仍是淡淡的,直到许如愿在他两步的距离停下时,才一抬眼皮,不紧不慢开口问:“有事?”
许如愿:“......?”
这四两拨千斤的两个字,着实让她一拳砸到了棉花上,弄得人好生气哦。
他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他耍的阴谋诡计才逼得她不得不来这一趟么?他们明明都说好了的!
心里窝着的火气一下被他激了起来,猛一抬头,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冷眸。
许如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姑娘低头缓了两秒钟,再次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腰杆挺得笔直,“当然有啊,我需要借一步说话,关于那件事。”
她故意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懂得都懂。
“小姐,老板今天没有时间,您有事的话……”
“陈则初,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许如愿打断了想要插话的五好助理,回头扫他一眼,不屑道:“你这个双面间谍。”
五好助理:“......”
其余公司高层发觉事态不对,赶紧找理由离场。
谭季楼见状轻皱了皱眉,直到目送下属离开大堂才回过身给了她答复。
“明天吧,一起吃晚饭。”
愣是连正眼都没瞧她,还一边扶袖子查看时间。
怎样?今天戴了只全球限量的百达斐丽了不起啊?欺人太甚!
姑娘一个箭步追上去,刚要张开手臂拦住谭季楼,却忽然重心不稳,踉跄朝他怀里摔去。
可恶!今天就不应该为了风度穿什么恨天高!
一只温热的手掌适时拽住了她的手腕,有力地将她往反方向带了带,出糗的事没有在想象中发生。
是谭季楼拉住了她。
许如愿拎得清,一发现帮自己的人是谭季楼便赶紧抽回了手,往后退一步站稳,划出一道明显的楚河汉界给他。
谭季楼默默看着她,挑起一记眉毛。
意味深长。
他该不会以为她刚才是故意的吧?
“总之这事就得今天说,你有事你先忙,我可以等你,多晚都行。”
姑娘清了清嗓子,两手叉腰,一脸“要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在这耗到底,反正我年轻”。
空气沉默两秒。
“你愿意等,随你。”
谭季楼点了点头,语气既寡淡又无情,就好像她要找的人并不是他,他只不过是靠关系进来混养老金的保安一枚。
她的死活,与他无关。
“行,我真等。”许如愿赌气冲他点了一下头,抱着胸就要坐回休息区。
“等等。”谭季楼在背后叫住了她,“陈则初,你送她去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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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专梯里,气氛有些微妙,甚至有点尴尬。
五好助理陈则初站在靠近楼层按钮的位置,目光死死锁在电子屏幕上,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仿佛只要他专注足够,就能避免被卷入任何风暴之中。
“陈则初,你这个超级无敌大叛徒!”
许如愿终于忍不住,把昨晚在微信里“轰炸”过陈则初的话原封不动地骂了出来。她是真的生气,简直愤怒得快要喷出火。
直到昨晚,她才彻底明白,自己随口吐槽了五年的“包办婚姻”,居然真不是假的!
那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她而编造的善意谎言,而是老爸一早就给自己选好的女婿——大学毕业后与谭季楼完婚是白纸黑字写在继承协议上的硬性条款,而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小姐,我本来就是老板的人啊。”陈则初小心翼翼地转了点身,侧对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明明都是你逼我......”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许如愿气得跺脚,直瞪着他。
“我们认识五六年了!我请你吃了多少顿饭啊!就算不能明说,哪怕暗示一下那张黑卡是他的也行呢!”她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里满是控诉,“冷血无情的双面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