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
“是吗?”
墨闻钟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她面前说自己擅长占卜,毕竟整个秦地,要说最精通占卜之术的人就是他了。
以往有人想要考入卜院都万不敢如此在他面前说擅卜这话,这姑娘倒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就让我看看吧。”墨闻钟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对方依旧从容,与先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旁的周言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偷偷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雪梨酥咬了一口。
墨闻钟自然不知司言茉的能力,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开口:“那你不妨给老头子我看看?”
司言茉闻言自信的一掐手指,缓缓开口:“墨太师您今年四十六岁,十二岁入卜院,十八岁掌管卜院的占卜之术,二十岁当上巫卜,三十八岁才坐上太师。”
“这些我想旁边这个小子应该能告诉你。”他依旧面不改色。
“那您卦象之上姻婚处写着壬戌年六月,辽河玉山关与先秦王在帝古庙的事,这总不会是秦王殿下告诉我的吧?”
墨闻钟听见“姻婚,先秦王”几个字,脸色骤变,连鼻息都乱了。
旁边的周言卿也是一脸震惊。
他连忙起身,凑到司言茉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真的吗?”
“我这个时候干嘛要说假话?”司言茉同样低声回他。
两人在一旁站着,是既想八卦,又有些尴尬,许久才看见墨闻钟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嗓音里略带了些沙哑:“后生可畏啊!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父。”
“天赋。”周言卿得意地补上一句,好像厉害的是他一样。
墨闻钟有些不敢相信地皱眉,半晌才又开口:“既如此,在我这过关了。”
“真的!”司言茉兴奋地跳到身边人的怀里,紧紧抱住对方。
这一下倒是打得周言卿一个措手不及,犹豫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背上。没人注意到,他在那一瞬间变得通红的耳朵。
“不过……”没等两人高兴几秒,墨闻钟又说,“入卜院也需审查,祭祀礼仪这些还需背熟,到时会有专人考核。你若是想做巫卜,还需精通占星、巫医、以及武功,这些你怎么样?”
司言茉一听这话,放下抱着周言卿的手,带着些许尴尬地回过头来,“一窍不通。”
……
周言卿插话:“所以才来求您给她当个老师?而且她还有个天赋——过目不忘!”
墨闻钟头疼地摇摇头,“小兔崽子,你是觉得老夫很闲?”
“哎呀,老头!”周言卿凑近他,“她是我夫人,你就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还不看看我师父……”
“打住!别说你师父!”墨闻钟白他一眼,难怪这家伙这么尽心尽力的,“算了,帮你一把。”
墨闻钟命人拿了基本祭祀礼的书过来,先给司言茉试试课。
令他意外的事,司言茉的确如周言卿所说,过目不忘。这到是叫他轻松不少。
就这样,一人教学,一人听课,一人……偷吃,不知不觉日头由东向西暗了几分。
见司言茉已经背下不少,墨闻钟也打算让她休息一会儿。
他回头一瞅,某个小子双腿交叉搭在石桌上,懒洋洋的靠着椅子已经睡着了,旁边的雪梨酥只剩下了半块,孤零零地躺在盘子上。
“周言卿!”墨闻钟气得抄起一旁的扇子,敲在他的脑门上,“说好给我的雪梨酥呢?”
周言卿被他这一敲惊醒,坐正身子,干笑了两声,“哎呀,这么小气呢?我下次,下次再给你带!”
见墨闻钟依旧气愤,他挠挠鼻子,挪到司言茉身边,“那个……学得差不多了是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我肯定给你带!”
说着,他扯了扯女孩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跑。
望着两人下山的背影,墨闻钟轻笑,拿起那半块雪梨酥轻咬一口。
雪梨和山茶混合的香气在唇齿间迸发开来,与年少时吃过的别无两样,只是身旁少了一群人。
他忽而笑了,眼尾却泛着红。
风又吹过,带着几分凄凉。
他轻声呢喃:“子修,你徒弟长大了,都娶妻了……”
日光越来越稀薄,司言茉二人乘着马车很快回了秦王府。周言卿下了车,独自进门向着后院走去。
男人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叫司言茉觉着有些不对,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