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身上只有一件单衣,闻声立刻背起桌边的箭袋,把弯弓挂于腰间,叶无忧敛着眸,放慢脚步逼近帐门,用空闲的右手捞起帐门边系着红缨的长枪。
长枪挑开帘帐,帐外跪着通传的兵士,叶无忧大步走出营帐。
刚出营帐,便远远看见西边营地处一片火光,叶无忧沉声:“怎么回事?”
“回将军!今夜乌云蔽月,有数百蛮人趁机向西营发起攻击,杨副将今夜也宿在西营,刚拎上枪,就被匹突破防线的野狼掳走了!”
“区区百人……”叶无忧面色古怪,“谁被什么掳走?”
“杨棯杨副将!被野狼掳走!”回话的兵士中气十足。
“野狼竟能掳走本将军副将?稀奇!”叶无忧高高竖起的马尾被风吹乱,红色发带张扬,叶将军揪出糊在嘴巴的发丝,把两指含嘴里吹响长哨,鬃毛红艳似血的汗血马立刻踏蹄奔至眼前,兴奋地嘶鸣。
“追风!”叶无忧亮起眸子大喊。
追风冲过来速度不减,只是垂颅,叶无忧笑着借马镫力,长腿一跨越上马背,他把腰上的箭筒扣上马鞍,两条精瘦有力的大腿夹紧马肚。
“本将军去看看掳走杨副将的野狼长什么模样!”叶无忧拉紧缰绳用力一侧马身,勾着马镫调转马头,“其余人固守营地,蛮人狡诈,切记守好粮草辎重,防止敌人二次偷袭。”
“遵命!”
大景的营帐,迅速灯火通明,迎敌的号角声雄浑地荡在营地的各个角落。
——
叶无忧策马疾行,朝火光冲天的西营奔去,汗血马踏蹄,尘土混着浓烟,月色皎洁,叶将军系着红缨的长枪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西营的夜防的确漏了一个大口子,叶无忧临近营地,也未嗅闻到驱赶野兽的药粉,杨棯所居住的营帐外,还有未清理干净的野鹿血迹。
难怪会吸引野狼。
几枚暗箭从身后袭来,叶无忧斜眼轻哼一声,红缨枪尖和箭簇相碰,那几枚暗箭,掷向躲在营帐后的蛮人。
营帐最边上的蛮人衣角被箭簇扎进泥地,手中的信号箭脱手滚向马蹄,他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火光中叶无忧清俊的面庞宛若修罗,那人看见叶无忧,惊恐地张大了嘴,嘴里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的胡语,叶无忧皱紧眉。
“本将军的名字也是你们能喊的?才来几百人就敢来夜袭我大景营帐,没长脑子的玩意!”叶无忧通胡语,原来这位吓趴在地的,是蛮敌的前锋斥候,刚才借野狼掳走杨棯的,就是他。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叶无忧单手拎着缰绳,走到营帐后,长枪尖逐一掠过营帐后五个蛮人。
“我们可汗就要来了!可汗带着大军,为我们报仇!”最中间穿着胡服的蛮人操/着蹩脚的汉语,叶无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月色照亮的原野上,窸窸窣窣的黑影逐渐逼近。
“大军?”叶无忧周围突然又冒出许多人,近五百人的蛮敌均穿着汉军的服饰,此刻将叶无忧连人带马围在中间,叶无忧松开缰绳挑眉嗤笑,“原来是浑水摸鱼把杨棯摸走了,现在还想摸走小爷我。”
“活捉叶勉去和可汗领赏!”空荡荡的西营里只有叶无忧一个景朝人,人潮中不知是谁先用胡语吼了一嗓子,四面都开始用胡语激昂地讨伐叶无忧。
激愤地讨伐也没有掩盖住马蹄踏沙的动静,蛮人的大军越来越近,叶无忧闪着冷光的枪尖再也按耐不住,叶无忧双脚勾住马镫,整个上身从马身上倒挂下来,和叶将军一同挂下来的,还有染血的枪尖。
离得最近的一圈蛮敌,少说二三十人,七零八落地捂着喉咙倒地,浓郁的血腥气笼罩着叶无忧,仅凭一击,叶无忧震慑住周围准备上前的蛮敌。
“凭你们几条杂鱼也想活捉本将军?”叶无忧又稳稳坐回马背上,右手的握着的红缨枪尖往下滴血,“好狗不挡道,识相就给本将军让开条道!”
话虽如此,但叶无忧看着可不像是等着敌军让道的样子,他手中的枪尖随着目光左右摆动,红缨枪指向的方位,未战先怯的蛮人脚跟发软朝后缩。
“追风!走!”叶无忧单手牵起缰绳,猛夹马肚,随叶无忧征战三年的汗血马抬着前蹄朝敌军嘶鸣,马蹄绕着地上蛮敌的尸首跑过一圈,在叶无忧手中长枪的威慑下,环住叶无忧的包围圈半径又往后扩了一米。
蛮敌终于开始动了,第一人举着弯刀朝追风的下蹄砍来,接着,第二人,第三人……数百个敌人一同如潮水般朝叶无忧涌去,叶无忧定睛往蛮敌大军袭来的方位闯,长枪下的血腥气越来越重,重得叶无忧不禁有些反胃。
草原上的风肆掠地吹,叶无忧身上的单衣被蒙上层雾蒙蒙的水汽,绑住马尾的红色发带沁了血,包围圈外围的敌人拿出了弓箭,叶无忧足下轻点,双腿岔开朝外蹬,腰腹用力,跃上半空朝着突围方向的蛮敌脸上一顿招呼。
追风默契地往前跑,汗血马的马蹄,践出一条血路。
而叶无忧站回马背上,咬着长枪,手指持箭搭上长弓的弓弦。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