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棠见到年予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眉眼间透着清冷的气质,仿佛远山含黛,眸若秋水。她的鼻梁挺秀,唇色淡如樱瓣,笑起来也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
不过上一世的司少棠,最是厌烦繁文缛节、规规矩矩。
所以,并未与其过多接触,只道这人天赋异禀,是个修剑道的奇才,并且为人品性高洁、端正。
凡见到不平之事,都要管上一管,凡遇到不公之事,定要挺身而出。
直到问心台上,玄铁锁链勒进血肉的那日。
司少棠被缚在刻满符咒的刑柱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姚英正声泪俱下地控诉她偷习禁术,而往日那些把酒言欢的同门,此刻眼中全是嫌恶。
最让她心如刀绞的,是站在长老席间的师尊墨明尘。
那个曾亲手将功法交给她的人,此刻正用锦帕掩着口鼻,仿佛她是什么污秽之物。“此等孽徒,早该逐出师门。”师尊的声音透过绢帕传来,模糊却刺耳。
“这功法明明是师尊所赐!”司少棠挣动锁链,铁环磨得腕骨咯吱作响。
她跪在血泊里仰头望去,喉间泛起腥甜:“三月前在翊梅阁,您亲口说这是……”
“住口!”墨明尘广袖一挥,灵力化作耳光将她掀翻在地。
长老们站在问心台的两旁,雪白的须发被风吹动,却无一人看向鲜血淋漓的她。
“好一个渡仙门!好一个名门正派!”她声音嘶哑,字字泣血,“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老匹夫!”
她猛地挣动锁链,任由玄铁环将腕骨磨得血肉模糊,指向端坐高台的姚英。
“姚英!你三番五次纠缠年首座不成,不惜偷练合欢宗的《摄魂大法》。”她染血的指尖猛地指向姚英腰间若隐若现的粉色玉佩,“那枚鸳鸯同心佩上的迷情阵,需要我当众演示怎么激活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姚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住口!你…你血口喷人!”姚英慌乱地去捂腰间玉佩,却见司少棠笑得越发讥诮。
“去年腊月初七,你在剑阁外埋伏三日,趁年首座练功后虚弱,用迷香将人困在寒梅林,若不是执事长老恰好路过……”
“够了!”姚英手中突然凝出一道法诀直击司少棠眉心。
司雪棠偏头避开那道黑芒,锁链哗啦作响:“怎么?被戳破心思就恼羞成怒?你们姚家仗着掌控灵矿,这些年往宗门送了多少厚礼?”
墨明尘往前迈出一步,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道:“孽徒,死到临头还敢诬陷同门,你既已犯下大错,就该老老实实就范。如此执迷不悟,实在让我这个当师傅的难堪。”
司少棠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讥诮:“难堪?师尊现在知道难堪了?”
“那你每月收取姚家三车灵矿时,怎不觉得难堪?你百年修为止步元婴,年年收取天赋上佳的徒弟,待其修到元婴期,就想取其灵骨,供自己再进一步,怎不觉得难堪?”
“你为了夺我司家功法,利用姚家势力灭我司家满门,又对我施以薄利,让我拜入你的门下,这种下作手段,你就不觉得难堪了吗?”
问心台下人群变得嘈杂起来。
墨明尘终于维持不住仙风道骨的模样,面目狰狞地掐诀:“孽障!你竟敢诬陷到我身上,你的师兄师姐,皆是因为出门历练运气不佳才会陨落,而你司家满门与我又有何干,本座今日就让你魂飞魄散。”
“慢着!”
一道清冷的嗓音破空而来,问心台下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只见一袭白衣胜雪的年予竹缓步登台,腰间新佩的首座玉令在阳光下流转着清辉。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这位新晋剑阁首座闭关三月方出,竟为此事亲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