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同家果然如您所料,要倒了。”隗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知道了,她那个性子不意外。”陆殊途面无表情,过了片刻,眉头轻敛似有动容,“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不要。”
“我们的人不动,继续搜集,繁楼那边怎么样了。”
这是不会罢手的意思了,也意味着隗谭要继续埋藏在落府。
可隗谭心底忍不住想,他在落家能有什么用,除了听到落梨每天怎么计划如何才能娶到同小姐,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有用情报了吧。
只是主子毕竟是主子,这样决定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深意,隗谭将头低下,“是,郎君。”
应下了主子,隗谭又道,“繁楼还是那样,他还在,背后的势力一时瓦解不了还需些时日。”
陆殊途闭了眼,“下去吧。”
——
一朝获罪,累及三代。
这一次,官家在朝堂之上,是大发雷霆。陆公身为弹劾人,理应主审同家贪墨一事。
可最终官家却任命监察苑、大理寺一同查办。
这时臣子中有人提醒道,“陆公应当参与此事,不然不妥。”
不妥的是如果不让陆公参加此案,便是不信任,便是打脸。
官家也知,但他并未采纳臣子的提议,深思了片刻,却让陆公的儿子小陆郎主理此次贪污。
皇宫消息闭塞也不闭塞,当然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是一码事,可对于内宅来说又是一码事了,
尤其是在同府已经不能在使银子的情况下,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恐怕是难如登天。
昔日啜手可得的珍宝古玩都要查收,领队的则是一群彪悍的锦衣卫。
这帮朝廷的鹰犬成天干的都是抄家灭门的案子,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几乎是那身标志性的绣春刀一出,京城人人都会闻风丧胆。
整个过程就像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先是厨房,再是正厅,后面连院子里的花草都被连根拔起。
绣春刀在泥土地里插了又插,恨不得三刀六个洞的将整片地都刨了。
在这样下去,恐怕这群人会更肆无忌惮。
从来抄家只有哭天抹泪、惊天动地才是常规,可同府的人都是沙场过来的,什么杀人场面没见过。即使有些害怕,如今也都能强撑着。
不是没有哭声,只是这哭声对比于以往办过的人家对比,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为首的李湛便抱着刀,转了身,看向哭声的发源地。
红梅偎在同归身旁,哭的好不伤心,她即是害怕不知未来的路如何是好,也更担忧自家女郎的未来,“小,小姐,家没了。”
同归拍拍她握着自己的手,安慰道,“没事,人还在就好。”
李湛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晃悠的走过去,“小娘子似乎不是很怕?”
从这个人刚到家的时候,同归就发现这少年身上有股子邪气,连抱着刀的姿势都吊儿郎当的。
同归对他的观感不是很好,所以在李湛走第一步时,就将红梅拉到了身后,护住。
她皮笑肉不笑的,“怕怎么不怕,但我相信官家会还我们清白的。”
笑话,若是发敌军财都要上纲上线,朝廷恐怕有一大半武将都要被抄了。
同归不怕他,李湛自然发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蓦地拔刀,朝同归刺去,“听说女郎身手了得,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够领教一番?”
同归瞬间瞳孔紧缩。
试问这种大刀阔斧的攻击,同归挡不住吗?
不,显然她是可以的。
可她能挡吗?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锦衣卫办案,身后站着的是皇权。只要不是藐视皇权就不能回手,否则视为挑衅。
挑衅皇权,除非她想要全家一起陪葬。
因此当刀锋距离同归的心脏只剩一寸之时,她虽冷汗淋淋,脚下却一动未动。
李湛对此反应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兴味却明显更升了一级。
他挑着眉,将刀面迅速一转,“嗤”的一声,刀尖一下穿进了紧贴着同归的红梅。
布料破裂,扯出好大一条口子,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
同归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紧接着伸手拉住了红梅,怒喝,“放开她!”
李湛讥讽一笑,慢悠悠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还是以这样的态度。”
同归心底一沉,勉强定了定神,“若是以陆世子的未来妻子的身份呢?”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同归是根本不想再提起此人半句。可如今的场面,她又不得不承认,陆殊途的身份却是对她有帮助。
世家,陆氏,哪一个说出来都能震慑这群走狗。
李湛确实也不动了,只是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既然是陆小郎未来的夫人,那是不好动了。”
闻言,同归默默的松了口气,此时她的背心早已汗湿一片,冷风袭来,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的发抖。
“那可以把你的刀收起来了。”同归并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的盯着对方。
李湛却没有预想的收刀,而是露出一丝邪笑,歪着头朝后面高喝,“小陆大人,没想到这里还有你的未婚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