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脱了。”顾南风从外头拎了一个药箱进来,头也不抬地吩咐傅诗音,弯下腰查看药箱都有什么药。
“......”傅诗音一脸震惊地看向顾南风,却还是一动不动。
“我找到了!”顾南风低着头翻找着,刚找到一瓶治跌打扭伤的药酒,欣喜地抬头望向傅诗音,见她迟迟不行动,她脸上的笑容垮下来,拿起那瓶药酒走近傅诗音,“你想什么呢,我得看看你哪里都有淤青,再说你害羞什么,你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傅诗音被她这么一说霎时红了脸。
“你自己不动手,我就帮你脱了。”说着顾南风就要上手帮傅诗音脱衣服。
傅诗音红着脸,抓着自己手臂,极为小声的说:“我自己来。”
她咬着唇,有些不自在的看向顾南风,“麻烦顾总转一下身。”
顾南风无语的白她一眼,转过身去。
傅诗音这才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每抬一次胳膊,背部都会传来撕心的痛楚,她咬着牙强忍着,极为缓慢地脱掉了身上的衬衣,裸露的双肩毫无遮挡暴露在空气中。
“我好了,顾总。”她背过身,将背部留给顾南风。
顾南风转过身来看到她背上一大块的淤青,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她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她走过去,颤抖着手抚摸上她的背,冰凉的触感刚一贴上来,傅诗音本能地身体一僵,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南风察觉到了,慌乱得撤回自己的手,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问:“疼吗?”
过后又觉得自己好愚蠢,怎么可能不疼。
“嗯。”傅诗音摸着自己裸露光滑的胳膊,觉得有些冷。
“......”
顾南风拿药酒的动作一顿,她起身在房间找了找,找到一条毯子披在傅诗音身上,又顺势将傅诗音的头发挽起,拿过一根发绳将她头发扎了起来。
“嘶~”顾南风刚给抹上一点药酒,傅诗音就疼得身体一缩,背部忍不住发抖。
“很疼吗,那我轻点。”顾南风将药抹在淤青的地方,按着顺时针方向轻轻的揉,傅诗音颤栗着咬着牙不吭声。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了吗,下手这么狠你都不报警,难道知道报警没用?”顾南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也许知道答案她反而轻松一点。
从江城回来她好像就发现她对傅诗音了解的太少了,以前谈恋爱只顾着和她温存,耳鬓厮磨,都不曾深入了解过她在校园之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没遇见自己之前是怎样的?
但有一点她很明白,无论傅诗音是怎样的一个人,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去爱她,哪怕她现在要一直把她推开。
她在等,在找,在找一个真相,寻找傅诗音一遍遍推开她理由的真相。
谁下的手,谁打的她?
傅诗音沉默了一会,耳边依稀还能响起接二连三的巴掌声和女人的谩骂声,“啪啪啪啪~”不知道多少下的巴掌持续不断地落下来,打得她都睁不开眼。
眼前仿佛有星星一闪一闪的飘过,脸上的疼痛感来得迟,她只觉得唇角有液体流出,直到嘴里蔓延着腥甜的味道,她才意识到她被打出血了。
“胆子肥了,敢躲着我了?你也配?”女人抓着傅诗音的头发,表情狰狞可怖,“生来就是没人要的贱货,赔钱货,没有我,你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都没有,没有我拉扯着你长大,你连死哪都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埋。嗯?贱人!”
似乎是觉得打累了,手有点疼,女人换了脚来踹,狠狠地踹在傅诗音的肚子上,胳膊上。
她蜷缩在门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丑,意识时有时无,当她彻底清醒,女人已经走了,她艰难的扶着门把手站起来,打开门,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进去。
如今回想起来,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闭上眼都是那一顿毒打的画面。
“傅春华。”她艰难的开口。
“什么?”
“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打的。”她偏过头,语气轻飘飘,仿佛说着漠不关己的事。
究竟遭遇过多少次这样毒打的经历,才能怀着如此平静的心情说着这些话。
顾南风:“......”
为什么以前都没听她提过?
顾南风坐不住了,拳头微微攥起,还想再追问下去。
“其他事情我不想多说。”知道顾南风还想问什么,傅诗音直截了当打断她,就让她在她这里保留最后的尊严吧。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落,她背对着顾南风,对方看不见她的神情,所以她没有克制,任凭眼泪泛滥成灾。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好,我不问了。”顾南风拿着毯子将傅诗音前面遮挡住,体贴的替她穿上衬衫,这才把她转过身来。
见到傅诗音脸上的泪痕,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拿着冰袋敷上她微肿的脸。
她的眼里满是心疼,温柔抚摸着傅诗音的脸,轻声说:“还是去一趟医院吧,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脑震荡,别落下什么毛病。”
傅诗音迟疑着,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