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印姜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我来分配任务,兰姐儿,你去梨长县负责新店开张。”
杨秀兰的脸刷地白了,手指绞得更紧:“我一个人去?我不行的,我连梨长县的路都认不全……”
“你可以的。”印姜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心思细腻,算账又快又准,最重要的是,你做的枣泥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梨长县的贵妇们可就认这个!”
杨秀兰的耳根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印姜转向阿壁:“你留在都水镇,负责老店的运营,我会教你几样新甜品的做法,你要保证品质不输我在的时候。”
阿壁挺起胸膛,声音洪亮:“东家放心!我阿壁要是做不好,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最后,印姜看向刘大娘:“刘大娘,您对村里山上的一草一木最熟悉,我想请您帮我规划果园,哪些树该留,哪些地适合开垦,都听您的意见。”
刘大娘眯起眼睛,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印姜丫头,你这不是小打小闹,开荒种树,那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印姜微笑:“钱的事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沈公子谈妥了投资,咱们现在只需要放开手脚去干就好。”
刘大娘眼中精光一闪,会意地点点头:“你既如此说了,那我便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其中轻重,你还需得自己度量。”
安排妥当,众人各自散去准备。
印姜长舒一口气,侧目望见窗边那道熟悉的身影。
宰溪正坐在窗前读书,晨光为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格外安静美好。
她忽然想起刚穿越来时第一次见到宰溪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个粗犷的猎户,皮肤黝黑,手里拽着一只刚猎到的野兔,身上带着松木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而现在,他穿着整洁的青色长衫,修长的手指捏着书卷,眉目间尽是专注的神情,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印姜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小布包,里面装着她今早特意做的蜂蜜蛋糕,用的是宰溪最喜欢的山桂花蜜。
她轻手轻脚地进去,在宰溪门前犹豫了片刻才敲门。
“进来。”宰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日低沉些。
印姜推门而入,看见宰溪坐在靠窗的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墨迹未干的毛笔搁在一旁。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桃花气息,出奇地好闻。
“打扰你读书了?”她站在门口,不确定地问。
宰溪抬头,眼中的严肃在看到她的瞬间柔和下来:“不会,正好有些乏了。”
印姜这才走近,从布包里取出用油纸包好的蜂蜜蛋糕:“你昨晚熬夜看书辛苦了,吃点东西补补精神吧。”
油纸展开,金黄的蛋糕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宰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当然记得。”印姜笑道,“有次你在山上猎到只山鸡,我用来炖汤,然后你可是就着这个蛋糕吃了三大碗鸡肉呢。”
宰溪也笑了:“那时你还说我粗鲁,不懂得细嚼慢咽。”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清贫却简单的日子里。
宰溪伸手去拿蛋糕,印姜正好也伸手去指蛋糕上的蜜纹,两人的指尖在空中相触,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
印姜猛地缩回手,感觉脸颊发烫。
宰溪也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蛋糕咬了一口,但印姜分明看见他的耳尖也是红了的。
“好吃吗?”她小声问,试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宰溪点点头,咽下口中的蛋糕才道:“比以前的更甜了。”
“我改进了配方,多加了一勺蜜。”印姜说着,目光落在宰溪的书上,“这些……难吗?”
宰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做的笔记,轻叹一声:“记住书上的东西简单,但考试并不是简单的死记硬背,而是重在理解。我虽记性不错,但到底是入学晚,所以县试尚且好说,可要再往高处走,怕还得多费功夫。”
印姜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放心你肯定能行的!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不行,那也还有很多很多的下一次嘛,就算实在不行没考上,知识终归是学到了你的脑子里去的,反正不亏!何况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行。”
宰溪的手温暖干燥,指腹上有新磨出的茧,是长时间握笔留下的,他低头看着印姜覆在自己手上的白皙手指,眼中情绪翻涌。
“印姜。”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嗯?”印姜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心跳忽然加速。
宰溪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轻声道:“谢谢你的蛋糕。”
印姜莫名有些失落,抽回手站起身:“你……你专心读书吧,我不打扰了。”
她快步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道,“晚上我炖鱼汤,记得下来喝。”
走出房门,印姜靠在墙上,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是没有和男人相处过,怎么最近一见到宰溪,就像个初恋的小女生一样,碰个手指就脸红心跳?
而房间内,宰溪望着关上的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着刚才被印姜碰过的手指,轻轻握成拳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转瞬即逝的温暖。
*
与此同时,沈翰飞坐在梨长县最豪华的酒楼包厢里,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书。
他对面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正低声汇报着什么。
“查清楚了?”沈翰飞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眼睛却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中年男子点头:“桂花村的人都道那印姜娘子是随父亲逃难来得桂花村,之后她父亲病死,就遵循父令嫁给了宰溪,而至于她来桂花村之前的事,确实是完全无从考究了。”他压低声音,“不过她会的那些糕点做法,整个大周朝都闻所未闻。”
沈翰飞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继续查,特别是她和宰溪的真实关系。”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较之寻常夫妻,相处起来要更多了几分客套疏离。
沈翰飞又抿了一口酒,“对了,那个宰溪,在哪个书院读书?”
“衡山书院,听说成绩还不错。”
沈翰飞轻笑一声,放下酒杯,眼神变得锐利:“一个猎户突然弃武从文……有意思,派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子躬身应是,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厢。
沈翰飞走到窗前,眺望着都水镇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印姜啊印姜,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