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7
“……变态。”
一门之隔,刚准备迈下楼梯的周书郡顿住脚步,没跟骂他的人计较什么,径自走了。
至于病房里其余三人,怎么也没料到,在颜才自发跳入深渊火海的危险发言中,最先沉不住气因此应激的人,居然是周书郡。
看着他们两两成双离开的情景,时间慢慢消磨过去,周书郡都回来了,颜烁还没从那一幕抽离出去,复杂多变的情绪扰得人心烦意乱,他迫切地想弄清周书郡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对他和他弟弟又分别是什么定位。
但实际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急于知道颜才有没有打消去性向纠正中心的邪念,“前几天你才刚跟我看的报道,说那些违法机构都是打着治病的幌子戕害人命的死骗子,这么大的事他都不知道吗搁那犯糊涂!我怎么想都不应该啊,我都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劝过他了对吗?他怎么说?”
“别担心,不会让他去的。”周书郡安抚他,说道:“你弟的事有我和你爸妈,你就不用操心这些先养好病,不要胡思乱想。”
“退一万步讲,你就不能成全他吗……”
“我成全他,谁来成全我。”
“……”颜烁膛目结舌,“你、心有所属了?”
“嗯。”周书郡说:“有了。”
“我靠!谁啊!?”颜烁痛心疾首。
“这个人,”周书郡作思考状,极小声地惋惜道:“乱点鸳鸯谱,迫不及待想把我推给别人,很让人头疼啊。”
“!”颜烁听来越发激愤,偏偏还要假装不在意地一笑而过,“没想到你还有吃瘪的时候呢,还真是稀奇啊,活该!谁让你辜负我弟了,遭报应了吧,你个小渣男。”
周书郡哭笑不得摇摇头,“还很笨。”
外面夜色愈浓,骑车回到家,颜才就开始着手收拾房间,把自己的所有物全部都收拾出来放在纸箱里,一共装了两箱,还有一些收纳在了一个蛇皮袋里,准备拉到学校。
收拾完他就坐在床沿喝水,发呆放空大脑的间隙,孟康宁从医院回来了。
她看着客厅收拾好的行李,发现颜才这架势和行动不像是搬房间,倒像是搬家,因为他纸箱都用胶带封上了。
“你要去哪?”孟康宁急忙过来找他。
颜才端着杯子没动,对她说:“云浦多的是好学校,去个远一点的,就算是差一点的,对我都没影响,你就态度坚决点,跟他们说我思想龌龊不要脸,就给关进性别纠正所改造去了,要是时间久了再问起来,你就说我死里边了,再或者直接点,说你从始至终就一个儿子,我是充话费送的。”
“颜才,别说这种话刺激妈妈行吗。”孟康宁没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顺着他的话跟他争吵,反而有种真的在心疼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她发觉颜才是认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疼,颜才都一律屏蔽,当作耳旁风,“帮我转校,谢谢您。”
当初他被颜润抽打的时候怎么不拦着?周书郡在家里设灵台怎么不站出来反对?现在假惺惺地出来关心不嫌恶心吗?
出生以来就只有一次,她站在他这边,那就是法律的分界线上,他们都是原告。
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转校的话……”孟康宁哑然道,“比较困难,等我明天问问有没有熟人能帮帮忙,实在不行的话,就听你的,让你住校。”
颜才默默听着,答应了声“好”。
高中转学的确不是什么易事,而且他们学校的校长很看重颜才,不想放人,就私下给颜家添了不少福利,例如贫困生的餐费补助和住宿补助在他这儿直接换成全免,还能有走读生的身份卡随意出入学校。
当下也正是要省钱的时候,颜才就没再执着于转校,留了下来,并被特殊安排到了目前只有一个舍友的宿舍。
刚搬进去那天晚上,颜才没见到那个人,连这个人的名字和班级都不知道,因为这人床位原先贴了信息的贴纸被撕掉了。
至于颜烁和周书郡,颜才下定决心疏远,他摆脱不了原生家庭和过去的阴影,也改变不了和周书郡之间的爱恨情仇,就只能尽量远离,做好当下他应该去做好的事。
所以他连续一周都没回家,而颜烁住院,来不了学校也就见不到他,哪怕老师让他过来接家里的电话,他都找遍理由推辞,完完全全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虽然和周书郡依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两人此前在学校就0交流,现如今也没有半点变化。不过颜才偶尔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撞见他,与他对视的每一个瞬间,他都不免感到窒息与空虚,缓上半天。仍旧无法正常面对他和颜烁,就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能逃避多久是多久,直到那颗心不再为他跳动为止。
倒是也有好的一面,桩桩件件解决了不少心头病。颜才打心底里轻松了许多,趁热打铁翻出上周扔进桌洞的纸团。
因为表面皱皱巴巴的线条不难辨认,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打开看里面画的什么。
想起那天听到的侮辱性言论,看了也糟心,他就揣兜里去往办公室,将这个纸团上交给了班主任许行之。
还将那天那伙人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讲给许行之听,气得老师直接单独向物理老师要了半节课作为班会严厉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