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才算是吃了受教育的亏,道德水平持高不下,没能捂住班主任的嘴,他都没想到一个老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他便只能先捂住乔睿的嘴,对那位人民教师说道:“老师,乔睿是冲动了点,但他不会主动惹事,他也是为了护着我。”
“哼!笑话!”班主任咄咄逼人,“人家优等生怎么可能先动手,分明就是他坏种。”
一听这话乔睿又应激,拼命想把颜才的手扒开,怎么也没有力气了还依然在挣扎,急得他咬住他的手想逼他松开。
“学习能作为判断一个人好坏的依据吗?”颜才怕乔睿再冲动,捂得更紧,全然不顾手心的刺痛,“老师,您是长辈,我没有资格教训您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学生保持基本的尊重和宽容,而不是打压,您的那些话……嘶,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
颜才回过头慢慢松开手,用手背蹭了下乔睿湿润的脸颊,“别哭,没关系。”
乔睿没来得及说“对不起”,颤抖着捧起颜才那只被他咬破皮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经过颜才横插进去作为和事佬,班主任也没再继续待在这找不痛快,只是没过多久,乔睿的妈妈来了,相对于班主任那样气得鸡飞狗跳,这位女士理性不少,但也对乔睿说了些类似的话,话里话外意思差不多。
按平时的话,乔睿都充耳不闻,说就说爱咋咋地,就算难受一阵子,也不往心里去,但前脚班主任那么恶语相向,现如今血缘至亲又表达对他的失望,这下真的到极限了,他不声不响地扭头就跑。
乔睿妈妈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反倒对颜才非常客气,“你就是颜才吧?我们家小睿承蒙你照顾了,听他说你经常辅导他学习?”
“嗯。”颜才简明扼要地说:“能考上云浦的重点高中,说明他有潜力,很聪明。”
“嗐,没有他姐现役军人加的那十五分,考不上的,他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
“失陪。”
说完颜才就跑出去寻找乔睿,还以为得花上点时间,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就藏在大门口台阶的夹缝里盘腿坐地上,颜才赶紧过去,想说点轻松话缓和下他的心情:“第一次见泪洒现场跑这么近的,怎么不跑了?”
乔睿吸了下鼻子,扭头不看他,闷声说:“跑远了你不就找不着我了。”
虽然说他一点就燃易冲动、思想叛逆、狂妄自大、不穿校服、不爱学习,但这娃子既不吸烟喝酒,也不纹身打耳钉、染头发,除了打架没有其它不良嗜好,还常常逢乱必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求回报,还听人劝,孺子可教的好苗子,挺好的,也挺可爱的。
颜才坐在他身边,把随身携带的纸巾给他,做好了当心灵导师的觉悟,任由他倾诉,静静地听他说,时不时地安慰他几句。
直到乔睿说:“我不学了。”
“你说什么?”颜才瞳孔地震。
那他一直以来的鼓励式教育和辛辛苦苦准备的补习计划不就打水漂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别人对你失望是因为他们只会根据表面的一角私自揣测,但如果你自暴自弃,连你都看不起你自己,还有谁能?”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乔睿沮丧地垂下头,“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被洗脑了。”
颜才心有余而力不足,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些出于好心灌的鸡汤也分不清是在说给谁的了,“那些人说的话算什么?”
—抑郁高峰期看心理科时,医生说建议他多跟人沟通倾诉,多和亲近的人拥抱,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肢体接触可以缓解焦虑。
“他们责怪你无非是没从你身上得到好处,无非是踩高捧低彰显自己有远见,是标杆,把你踩在脚下才站得更高。”
—那些他都尝试过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都交给别人去鉴定呢?”
—只不过,他的倾诉对象是他自己,身体接触……也是自己,偶尔厌弃的是过去的自己,寄予厚望的是未来的自己。
“不行就再试一次。”颜才的心都在颤,“只要是你想做的,你就一定能做到。”
可惜乔睿不是他,无法切身体会他此刻的感受,单纯地问他:“你又不会预知未来,你怎么肯定我以后不会是个混子?”
“因为……”
“无条件信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