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低头对安妮塔耳语,语调轻快,像在说什么温和的笑话。
安妮塔没回头,只是轻轻一颤,笑了。
托尼的下颌线绷紧。
他不是不信提姆的判断——可世界早就不是靠“相信”维持的了。
一个17岁少女,身居全美巨型军工复合资本的核心位置,能不动声色地挽着一个连宇宙魔方都可能沾过的男人出席顶级场合……她不可能只是个“好女友”。
当然,提姆·德雷克也从不是个“普通男友”。
他们俩,或许比任何情侣都配得上“相互掩护”这个词。
“她不是人质。”托尼低声开口。
“我也不觉得她是。”
“我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他顿了顿,“还有……提姆知不知道她今晚跟谁在一起。”
走廊尽头,距离只剩三米。
灯光再度一闪。
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所有电子设备像集体心律失常,抖了一下。
白兰的眼神掠过托尼,抬手按下电梯按钮,神情平静得像只是刚刚结束一场无趣的对话。
贾维斯的语音系统忽然出现杂音:
“Sir……检测到平行宇宙干扰波动……目……”
[系统中断]
安妮塔回头
她冲托尼点头,没有惊慌、没有试图解释,只是一种几乎优雅的确认。
“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说不出口的我听见了。”
她没有出声,可托尼·斯塔克就是理解了这份意思
电梯门合上前,她正在替那个银发男人整理袖扣。
动作亲密,但不带情欲,更像一种确认任务完成的技术型默契——或者是长久相处的养成的习惯。
托尼静静站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Cap。”他缓缓开口,语气像在认命,“我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提姆交往之后,布鲁斯的系统加密上调了四层。”
他眯起眼,表情像看见一局没带他入场的棋局:
“我讨厌这种局。有人下棋,而我连牌桌在哪都不知道。”
……
包厢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水下的钟声,敲在耳膜最深处,不碎,却让人每一秒都清醒得像濒临溺水。
安妮塔靠在落地窗边,手中高脚杯还是她偏爱的桃红香槟。
她不喜欢烈酒的味道,也从没在爸爸面前装过喜欢。
白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椅背,另一只手晃着手中的威士忌,不喝,只是看着她,像在欣赏一件得意之作。
“你这样盯着我,是想让我心虚吗,爸爸?”安妮塔转过身来,放松的笑了笑,
没了平日那种“位高权重,天之骄子”外壳的“处事不惊”,她的情绪带着鲜活的真实感,少女俏皮的偏了偏头,坐到父亲身边
白兰嘴角噙着笑意,不是平日扑克脸的微笑,带着一点属于父亲这个身份的慈和——虽然这个形容词跟他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我在想,”他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你什么时候又长高了一点。”
“我下个月才满十八。”安妮塔不高兴的撅了撅嘴,重重的往沙发里面坐了坐,让里面的填充物把自己弹起来“这不是很正常吗……明明是你太久没回来了”
白兰没说话,那点不易察觉的自豪藏在眼睑,举起杯坐投降状“好了好了,原谅爸爸吧小安涅尔,”
“你难道就不能说’我下次不会了‘吗”安妮塔像同龄人一样抱怨,“拜托,你不应该像舅舅一样老老实实呆在家族里吗,干嘛要冒那个险跑到平行世界里乱窜啊”
白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享受着女儿亲呢的抱怨,轻轻一挥手,一枚印戒在他掌心旋转着浮起,“不说这个了,给你找了个雾守。”
安妮塔眉眼染上明显的疑惑,“你不是说这个宇宙我的最合适做雾守的人已经死了吗?”
“嗯。”白兰懒洋洋地靠回沙发,“正常轨道上的确实被毁得差不多了,但我找到了一个……掉队的。”
他抬眼望向她,慢条斯理道:“洛基。”
空气一瞬间像被什么不动声色地冻结了。
安妮塔没说话,只是把那枚印戒从他掌心捞走,就像接过一枚棋子,不带感情,动作却极其自然,她从小就这么做。
白兰看着她,眼里带了点真实的笑意,“你知道他是谁。”
“阿斯加德的阴谋之神,神域叛徒,时间线变数。”安妮塔一口气说完,像背过无数次,“喜欢玩诡计,擅长操控情绪,也擅长——”
“操控自己。”白兰接过她的话,语气忽然低了一点,“这点你要记得。他对谁都不真心,包括他自己。”
他顿了顿,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剥开给她看“你也别对他真心,安妮塔。他是工具,是战术资源,是一把你需要控制的刀——不是宠物,不是同伴,更不是你需要去拯救的故事角色。”
安妮塔睫毛轻垂,指尖摩挲那枚印戒,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我知道。”
白兰微微靠近,伸手替她把垂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擦过掌心,叹了口气“爸爸不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是。”
“爸爸舍不得你受伤。”白兰声音极低,像只对她一个人说,“不管是□□的,还是心的。”
安妮塔仰起头看他,眼神里终于有了点稀薄的笑意“你说得我好像没心似的。”
“你确实没有。”白兰又挂上他的招牌微笑,两双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相视而笑,“但你有爸爸。”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瞬,然后安妮塔默默靠过去,把头抵在他肩上,像她小时候做的那样。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接他?”她问,
“纽约将会迎来一场空前的战役,敌人不是人类。”白兰回答她,“超人和蝙蝠侠不会在地球,神盾局的系统会被迫临时脱网,他会自己从局里出来找你。”
“他会反抗么?”安妮塔眼睫低垂,
“他不敢。”白兰声音像海潮的低语,冥冥之中带着一种来自命运的蛊惑感“而且你在,他不会。”
安妮塔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她靠在他身侧,像一把贴合他肩线的短刃,轻,却锋利。
白兰握住她的手,掌心覆着她冰凉的指尖,眼底那宠爱几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曾经毁灭三千世界,只为玩一场游戏的“神明”,真的因为血脉相连的孩子成为了这个世界真实的一员。
“你是我的女儿。”他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安妮塔轻声说:“我也知道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