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秦述英开口不善,微微收起手,掩盖着陈伤。
陈硕一开口也没什么好话:“行了别看了,秦二少又不是秦小姐,值得男人细细看。”
南之亦忍无可忍呛了陈硕一句:“你把又菱当什么了?嘴巴放干净点!”
“哦,差点忘了二位姐妹情深,”陈硕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转向陆锦尧,“怎么说?把人给你留一天,你慢慢看?”
南之亦立马上前拦住:“妈妈还在秦家老宅,秦二少送我回去。”
“陈硕接你来的,当然应该他送你回去。”陆锦尧淡淡回道,“之亦,南红现在最好还是保持中立,这算是我作为朋友善意的提醒。”
“……”
陈硕闻言立刻站起身,看似有礼有节,实则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推着南之亦离开。练家子和不要命的江湖草莽差距还是太大,南之亦反抗不能,只能先行离开。
夜幕渐深,陆锦尧从秦述英身边绕开,留下保镖扣留他,自己缓缓踱步走回正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到淞城,总得给有意投诚的各家一些甜头。淞城人一贯会拿乔,喜欢恭维,又端着清高劲儿。直接给显得上赶着谄媚,于是借秦述英闹事,陆锦尧补偿的由头,再给出高出“补偿”数倍的价,有来有往,宾主尽欢。
等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地从庄园离开后,陆锦尧才想起去查看花园的情况。
正厅的私密性太好,听不见外头打斗与厮杀的激烈。枯枝上溅了血,星星点点像开了花,血腥又艳丽的一片。几个保镖脸上都挂了彩,甚至倒了两三个。陆锦尧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被四五个人制住、鲜血淋漓的秦述英。
他知道结局,但不代表他不会竭尽全力地反抗。
陆锦尧好心地递上一张手帕,擦血都显得杯水车薪。
秦述英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没看清对方递来的是什么,只是潜意识里知道,那是陆锦尧。
陆锦尧会递给他什么呢?
秦述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会去的……”
三个字太模糊,落在空气里,随着一阵风就散了。但陆锦尧离他很近,听清了。
陆锦尧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
是他。一些朦胧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回到遥远的学生时代,回到永远没有寒冬的荔州湾,某个阴云密布的午后,这张面容似乎曾出现在快被他遗忘的记忆中。
“先送去处理下伤口吧。”陆锦尧说得仁慈,“留一晚上,等人来接。”
……
陆锦尧昨夜莫名其妙休息得不是很好,天还没见亮就回到庄园正厅,隔着玻璃镜面打量着仍处于昏迷中的秦述英。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医护处理过,脸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除了可能会让他无法站立起来的疼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闭上眼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乖顺,但陆锦尧知道那双眼眸中藏着多深的癫狂。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陆锦尧看了很久,直到秦述英悠悠转醒。
秦述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冬季的晨光都显得惨淡,有气无力地照在头顶的玻璃上,光线中悬浮的灰尘清晰可见。他仔细辨别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才后知后觉——这是昨天被他搅了局的真人斗兽场。
身旁的牢笼里,关着昨天逃过一劫却也错失横财的“动物”们。他们直勾勾盯着秦述英,有愤怒、好奇、感激,更多的是空洞。
秦述英倚靠着模拟山地的矮墙,淡淡地扫了一眼牢笼中的人,即使身处劣势低处,也像在睥睨。
“动物”们不自觉地一颤,将视线移开。
落在陆锦尧眼中,他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慵懒又极具威慑力,还很能忍痛。
陆锦尧抬起手,敲了敲玻璃壁。
“咚咚——”
秦述英仰头,看见陆锦尧正屈尊蹲在天窗边,隔着玻璃,像在逗弄任人观赏的宠物。
秦述英自己没法动弹,只将头仰高了些,闭上眼露出流畅美好的脖颈,引颈受戮般的乖顺。
却在下一刻睁开眼,深色的眼眸迸发出恨意与戾气,直冲陆锦尧无喜无悲的面庞,好像野兽要破笼而出,撕碎挑衅的天敌。
“……”
陆锦尧站起身,掩住表情的松动,走出门去。
门口传来一阵欢笑,女人轻跃的声音似高脚杯中摇晃的红酒,柔媚而醉人。是秦家人来接人了。
秦家的堂小姐名叫秦又菱,随母亲姓。她正斜斜靠在庄园的门边,玲珑的身体被贴身的红色长裙和厚重柔软的皮草包裹着,稍稍弯曲成一个恰到好处显得娇柔的弧度。她正和陈硕交谈得亲切,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她掩着嘴笑起来,眉眼弯弯,俏丽又优雅。
陆锦尧突然发觉秦又菱的眉眼和秦述英有五分相似,只是秦述英的眼睛不会笑。
见陆锦尧来,秦又菱站直了些,开口还是那么悦耳:“陆先生不发话,我都不敢进门。”
跟着出来的陈实阴阳怪气:“哟,你们秦家还有懂规矩的啊?”
陈硕佯装随意地碰了陈实一下,拦住了他的话头:“我哪儿来你这么个木头弟弟,面对这么大一个美人都吐不出点好话。”
陆锦尧绅士地抬手为秦又菱引路:“秦小姐说笑了,外面冷,进来聊。”
两人向里走远,陈实正要跟上,陈硕一把将他拉回来,阴着脸把弟弟提溜到庄园侧面的里屋。
“陆锦尧还没发话,轮得到你说话?”
“秦家都在我们陈家地界上搅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