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女士的话让夏酉星和陆少川眼里的笑意同时凝固。
这个世界上意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她的担心夏酉星能理解,总要有个人照顾家里的老小,他们不能同时都出问题。
回到家后,她婉拒了孟冰妍一起吃宵夜的邀请,潦草的洗了个澡就倒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看着天花板上的玻璃花瓣她有些难过的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他们就到了该承担家庭责任的年纪。她闭上眼,想赶紧沉入梦乡,不再想那些她接受不了的事。
可贫瘠的童年记忆却接二连三的在脑海中不停浮现。
如果爸爸没有追随妈妈而去,她的生活会和现在不同吗?他会爱上别的女人吗?会有别的孩子吗?他会忘了她吗?
她翻了身看向从墨绿色窗帘里漏出来的白纱,他有想过她一个孤女怎么在夏家生存吗?她觉得他应该是想过的,要不然留的遗嘱不会那么详细。可他还是抛弃了她,他或许爱她,或许只是爱尤禾的孩子,他生命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她重要。
夏酉星吸吸鼻子,蹭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这么浓烈的感情她无法理解。如果出意外的是她,小溪会落的像她当年那样吗?她想应该不会的,陆少川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她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可是万一他爱上了别人,有了更喜欢的小孩呢?
她的小溪该怎么办呢?
翻来覆去脑子里各种假想愈演愈烈,她索性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窗前坐下打开了平板。
梅尔基亚德斯的死亡让马孔多在亡灵地图上有了标记,孤独游荡多年的普鲁邓西奥终于找到了老何塞。饱受淫雨骄阳折磨的老人进入了无穷的梦境中,他看到了儿子,老朋友,读着梅尔基亚德斯手稿的某个后代,然后和普鲁邓西奥一起走入虚空。
小黄花雨一般洒满整个马孔多,奥雷里亚诺·布雷迪亚上校的枪声再次打破了它的宁静。
我们没能逃脱命运。
头发全白的妇人看着丈夫的墓碑说道。
片尾曲紧跟响起,一束远光自黑暗中劈出,夏酉星揉揉眼睛,重新拉上了窗帘。
可能是谁的家人在连夜往家中赶吧,她拿着杯子心不在焉的打开房间,白色裙摆在孟冰妍房外停下,她听了一会儿,确定她没再像前几天那样熬夜,才打了个哈欠往楼梯的放下继续走。
“咔嚓”。
门锁被拧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安静的客厅里,她下意识握紧栏杆扶手,心脏“砰砰砰”的狂跳起来。
推门而入的男人也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她还是穿着白裙子披着长发,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带着一身寒气跨上楼梯,夏酉星终于回过了神,“你怎么,唔”。
陆少川两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西装上的寒气很快被纯白的裙摆驱散,“我刚刚做了个梦”,夏酉星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嗯,什,什么?”。
他不是在A市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
她揪着他的领带偏头躲他激动的唇舌,声音里带着沙哑的轻颤,“是不是,嗯~出,出什么事了?呃!”。
身体猛的腾空,她下意识搂上他的肩膀,“你,你还好吗?”,她觉得他非常不对劲。
“不太好”,陆少川说道。
他在回来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夏酉星像她妈妈那样出了意外。他在她的葬礼上见到了小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溪,用那双他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
滚烫的雨滴落在夏酉星的脸上脖子里,她费力的摸上他沾满泪水的脸颊,“梦都是反的呀”。
陆少川将她紧紧抱住,“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假的,我知道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但我还是害怕,害怕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
他温柔的拂去她沾在脸颊上的湿发,沙哑着声音问,“怎么还没睡?”。
夏酉星抓住他不消停的手,打了个哈欠说,“要给小溪讲睡前故事啊~”。
陆少川轻吻她红透的指尖,“小骗子”,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扎的夏酉星跟搁浅的鱼一样挣扎,偏偏有只手还跟钢筋一样箍在她腰上。
“不要害怕,宝贝,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知道他妈说了那句话后她肯定会多想,但他当时马上就要登机,只来得对她说一声,不要担心,我还在。
天花板上的玻璃花瓣激烈晃动起来,乌云遮盖星光,夜风裹着雨滴砸的睡莲弯下了腰,淅淅沥沥的雨滴从花瓣里往外淌,花下的涟漪越扩越大,越来越紧。
“滴滴滴滴”的提示音措不及防响起,陆少川捧着夏酉星的脸亲的如痴如醉,不为所动。
“嗯~”,夏酉星推他脸,“小溪,小溪,小溪要睡觉了,嗯~你放开我”。
“我不放”,陆少川决绝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这辈子都不放”。
夏酉星搂上他的脖子紧绷的侧脸亲了一口,“可是我想喝水呀”,她娇滴滴的说,“我本来是要去楼下接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