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之下狂风呼啸,袭得沙尘忽起忽落,落在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毡帐之上,四周的旌旗呼呼作响,上面乌丸二字忽隐忽现。
围列在侧的人各个彪悍如熊,浓眉碧眼,身着一袭皮甲,头盔上别着一根绯红羽尾,正中央坐落着一间巨大的毡帐,外面站着一群人。
“让我们进去!”呼特鲁大力推开挡路的人。
“没有大王子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几名士卒持刀拦在门口,丝毫不退让。
呼特鲁一听,浓眉倒竖,“嚯”的一声拔出背上的黑斧,“放屁,睁大你的狗眼瞧瞧,眼前的人是谁!竟敢对二王子无礼,老子收了你的狗命!”
“呼特鲁!”见人要动手,赫连达拉连忙将人叫住。
“干什么!”呼特鲁转过头,一脸怒气。
“殿下还未开口,休要胡来!”赫连达拉说罢,看向身侧迟迟未开口的兰堤枫。
兰提枫身上的中原锦袍沾满了尘土,一头卷发凌乱,眉头紧锁,浮着一层倦色和悲戚,看着拦在身前的人,眼神愈发不善,猛然出脚将人踹翻在地!
一人倒地,又一人上前相阻,“大王子有令,不得擅闯!”
“呼特鲁,给本王砍了!”兰提枫怒喝一声,抬起连弩勾动扳机,利箭瞬间刺穿一名士卒的脑袋。
呼特鲁领命,大喝一声,挥斧而上!
周围一众士卒见状,连连围上来,将兰提枫几人挡在门外,一时之间两方人马打作一团。
“住手!”忽然有人喝道。
众人闻声一停,转目看去。
“二王子,大王子请您进去。”来人正是海尼尔。
兰堤枫放下连弩,湛蓝的目子微眯,看了一眼海尼尔,掀帘而入。
“殿下!”赫连达拉等人想要跟着入内,却被拦在身后。
“什么意思?”兰堤枫脚下一顿,眼神相当不善。
“大王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海尼尔正色道。
“凭什么!”呼特鲁喝道。
兰堤枫沉吟片刻,袖中的手紧紧一握,“你们在此等候,一有事,本王自会叫你们。”
“殿下……”赫连达拉忧心忡忡,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人已走进帐中。
他朝呼特鲁郑重吩咐道:“呼特鲁,里面一旦有动静,不论后果,一定要护住殿下!”
“我明白了!”呼特鲁重重点头,一瞬不动盯着那帐门。
帐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苦涩得让人舌尖发麻,兰堤枫怔怔望着榻上盖着白布的人,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成了一片血海。
“父汗!”
“枫儿,父汗病逝前一直记挂着你,可奈何天命不可违……”兰堤谟拍了拍兰堤枫的肩,声音里皆是痛色。
兰堤枫回过神,一把挥开他,快步冲上前想要掀开那张白布。
兰堤谟眼神一凛,飞快扣住那只手,“枫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白布之下躺着的当真是父汗吗?”兰堤枫神情冷然,左手一抬,挣开对方的手。
兰堤谟再次伸手钳住兰堤枫的肩膀,“这难道还有假?父汗已死,你莫要再扰他安宁!”
“没有亲眼所见,我绝不会信,几日前父汗明明还能进食些汤水,为何说没就没了!”兰堤枫抬肘后顶,甩出一记后鞭腿将人踹开,飞快抓住白布狠狠一拽!
白布刚掀开一个角,就被兰堤谟死死压住,“来人,请二王子下去!”
门外一群士卒应声而入,将兰堤枫层层围住,刚要动手,门外突起骚动,呼特鲁挥着斧子冲了进来。
“我看谁敢动!”他大喝一声,“放开殿下!”
赫连达拉几人紧跟其后,见此阵仗,心中一惊,“殿下!”
“兄长这是何意?”兰堤枫紧握着连弩,死死盯着那张白布。
兰堤谟正色道:“人死覆白,保以魂魄不散,这是乌丸几百年来的规矩,难道你想要父汗在地下不得安宁吗?”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无声。
赫连达拉瞧了眼兰堤枫,悻悻道:“殿下,这……”
兰堤枫沉吟半响,缓缓合上眼,“退下。”
兰堤谟神情一缓,挥退众人,“枫儿,我知你伤心,可如今父汗已故,这偌大的乌丸就只剩下我们兄弟二人了,”
他拍了拍兰堤枫的肩,苦口婆心劝道:“枫儿,父汗临终前已经传位于我,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们兄弟二人同心协力拿下中原,我们定要完成父汗的遗愿才是啊!”
听见此话,兰堤枫湛蓝的眸子骤然一缩,如梦初醒,“你说父汗传位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