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夕粋又出门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想着森医生说的话,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普通到是在路上撞见都不会回头看第二眼的那种。
夕粋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忽然看到那具冷却的尸体时,无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是低语,还是环绕于身周的一点光芒?
那种祈求哀怨般的叹息又多了一道。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夕粋决定去外面看看那场即将到来的雨。
瞬移的能力在苏醒后有所增长,其具体范围已经能够覆盖大半个擂钵街,长距离的移动会有几秒钟的间歇,但短距离的瞬移没有限制,完全就是随心而动。
身体无意识地游走,回神后却发现,自己又下意识地来到了那间废弃棚屋的门口。
夕粋怔然站在原地,看着地面。
——不见了。
那原本躺在门口的尸体不见了。
只剩下棚屋还有旁边挡风的破布,就连充当棚屋大门的木板也消失了。
夕粋茫然站在门口。
恍惚中,好像看到中年人还在朝她张手在呼唤着什么,但现实中却是什么都没有。
“哲也——”
就在夕粋迷茫发着呆的时候,不远处的巷子里忽然传来几声脚步,呼喊声由远及近。
夕粋被那呼唤惊醒,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小巷尽头出现了两个矮小的身影,正在朝着这里跑来。
这条偏僻的巷子里没什么人,那两个孩子见到夕粋在这里,眼睛明亮了一瞬,“啊,这位小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这么高,这、额,这么长!”
他慌乱地朝夕粋比划着动作,身后另一人慢他一步赶到,喘了两口气,又接着他的话仔细描述起他口中那人的样貌特征。
夕粋刚刚回神听着他的描述,回想着自己刚刚过来的路上。
哦,是瞬移过来的,她没在路上碰见过人。
夕粋问发生了什么。
男孩紧握着手,努力压着脸上的荒乱失措,“是我、我的同伴失踪不见了,阿姨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一把按住了嘴,“抱歉,姐姐,我们正在寻找我们的同伴,你有见过吗?他下午有来过这里。”
他一骨碌吐完话后,才松开在他手底下挣扎的同伴。
什么阿姨?
夕粋有些莫名其妙地朝他们摇头,然后那两个孩子又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们呼唤着同伴的名字,转过拐角消失,落下的尾音回荡着,落叶般躺倒在巷子里。
夕粋看着他们离去,忽的感到有种奇怪的触动。
失踪了么?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出现了一种隐隐的预感,自己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眼前闪烁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面容模糊的褐发女孩在指着荧幕上的广告招牌,在和同伴嬉笑。
“呐——理莎,我们来合个影吧!”
相机拍摄的喀嚓声落下,一瞬间脑海里的画面像是暂停了一样,耳边突然从远处回荡起幽幽的哭声。
夕粋眼眸不自觉张大了一瞬,像是惊醒般察觉到了再次出现的呓语。
那呓语出现时,身体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瞬间跨过了某些屏障,她听到了,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啜泣着,从前方传来。
那是一道透明虚幻的身影,虚影背对着她,佝偻着脊背,蜷缩在地面上喃喃自语着什么。
“好痛……好难受、对不起,育子,我没能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是原本倒在门口的那名中年人。
男人低声呢喃着,渐渐失去了声音。
夕粋看到,随着那一声声的道歉呓语,他身上原本消散的黑色光点又渐渐凝聚,仿若此时天上的乌云。
在黑色凝聚如墨水时,渐渐地虚影的轮廓变得模糊扭曲,和许多道人影融在一起。忽然出现的呓语重叠回荡,虚影也和层叠的人影交合。
那是在一个恍惚间,身体如同越过了某些屏障,耳边的声音像是破水而出般又从沉闷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