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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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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含璋虽不担心萧含玉被骗,但终究厌恶赵祯。

“明日御史会在朝堂上弹劾赵家教子不严,赵祯当街纵马,孝期浮大白,他应当有些日子不能出门,你不必害怕。”

“哥哥在,我不怕。”

少顷,萧含玉纳闷:“我看赵家兄妹都未着素,家中也并未悬挂白缟,不知是哪位长辈故去。”

魏含璋:“赵大人继室,赵祯继母死了。”

继母与继子女间的关系向来不太融洽,那位继母与二人年岁相仿,约莫没少在赵老大人跟前吹耳旁风,想生出个一儿半女取代赵祯嫡子的地位,仗着才有身孕便颐指气使,赵祯为此被训斥多回。

赵祯和赵乐性情不羁,肆意随性,岂能被小小继母拿捏。故而内宅传出不少三人鸡飞狗跳的闹事,众人起先还嗤之以鼻,后来便都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这位继母竟然生生把自己折腾死了。

赵祯是嫡子,继母出身一般,赵老大人自然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遂继母的死不了了之,连丧事都办的极不体面。

“赵家兄妹闹得阵仗不小,灵堂上扯开缟素,驱退做法事的道士,硬是逼着赵老大人将其继母葬在外头,没入赵家祖坟。此二人行事荒唐,怪诞任性,我已安排廖藉盯着她们,以防生乱。”

“哥哥做主便好。”

萧含玉的手指搭在书页,摩挲时发出蚕啃噬桑叶细微的响声,魏含璋垂眸,她粉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滑动,投在纸上淡淡的光影,魏韵的话涌入脑中。

“你和王琬焱年岁差不多,听闻她快要定亲外嫁。”

萧含玉没抬头,翻了页纸若无其事道:“王家姐姐比我大三岁呢。”手指顿住,视线从靛蓝色团纹锦服缓缓移到他脸上,看着那张灯光下温润柔和的面孔,萧含玉睁大眼睛。

“哥哥很奇怪。”

魏含璋略微挑起眉:“怎么了?”

“你私底下从不谈论女娘,此番却同我打听王家姐姐,莫不是你.....”萧含玉乌黑的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好奇和惊讶,“莫不是你看中她,想娶她做我嫂嫂?”

魏含璋皱眉,旋即抬手轻点她眉心:“没头没脑的事,休得胡说。”

萧含玉莞尔一笑,不着痕迹歪开脑袋:“既不是为着王家姐姐,那哥哥是嫌我烦,想把我早点嫁出去。”

“为何这么想?”

“因为哥哥之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小郎君,这次又拿王家姐姐的事来试探我,莫不是我哪里做错事惹哥哥心烦,竟迫不及待想送我出门?”

她起初眉眼含笑,盈盈可爱,可在魏含璋目不转睛的注视和沉默中,她的神情渐渐紧张,攥着帕子的手指捏到泛白。

“哥哥。”她腔调柔软,局促中皓齿无意识咬住唇瓣,像害怕被丢弃的小猫小狗,可怜巴巴望向魏含璋。

是自己的试探令她不安。

魏含璋想,或许最近自己被逼的太狠,才会过度紧张,连对妹妹都穷追不舍的怀疑。

朝事反复,行进艰难,陛下虽在盛年却已经开始为储君另筹内阁,他被提拔,成为新贵自是魏家骄傲,但随之而来的利益分配一旦出现偏颇,他将会是众矢之的。他所处的高位繁花锦簇,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亦会成为权势的陪葬品。

家宅不宁,魏韵啼哭抱怨,母亲偏爱纵容,父亲软弱窝囊。仿佛只有在萧含玉面前,他才能将脑中那根弦暂时松开,他的妹妹,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

魏含璋轻叹:“没有。”

萧含玉的乌睫似沾了水汽,轻轻一眨,魏含璋攥了攥拳,复又开口:“你还小,哥哥不会将你托付给其他人。”

临睡前,雨点噼啪打在窗纸上,风吹动槅扇。

眉珍和眉芜披着外衣去关窗,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咳嗽声,眉珍回头:“又快到日子了,姑娘可别生病。”

眉芜:“若姑娘病着,便不用给小小姐侍药了吧。”

眉珍扭头蹙眉:“叫夫人听到这番话,定要掌你的嘴。”

雨势转大,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外面人的说话声令萧含玉心烦气躁,她翻身朝外,细指揪着被沿,与魏含璋的相处历历在目,只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对敬重的哥哥充楞扮天真。

殿试很快结束,她悬着的心也快要落地了。

廖藉撑着伞从长廊尽头走来,看到周仲和松磐站在门外说话,便快走几步凑过去,小声道:“侯爷用完早膳上吐下泻,如今胡大夫正在给他看诊,也不知是吃坏东西还是受了风寒。”

周仲和松磐不约而同皱眉:“廖嬷嬷没跟你说什么?”

廖藉:“在我娘心里,我是外人。”

言外之意,廖嬷嬷对夫人的事守口如瓶。

周仲:“我得去趟署衙送文书,今儿怕是回来不早。”

松磐端着铜盆,闻言看了眼,周仲肩上斜挂着碧色长筒,他是读书人,早年落魄得魏含璋赏识投入门下,虽共事多年但他身上的气质与松磐和廖藉不同,看似圆润实则隐藏锋芒,毕竟是文人清高。

松磐把盆端给廖藉,腾出手走上前,从周仲肩膀处取下筒塞,往里瞟了眼,笑嘻嘻道:“还想着做回好事,也不给机会。”

筒中的文书已经用牛皮纸包裹严实,便是淋了雨都不妨事。

周仲笑,拱手一抱便转身往雨中走去。

待人走远,松磐戳了戳廖藉:“侯爷莫不是被那鹦鹉吓着了吧。”

廖藉:“鬼知道。”

信阳侯魏全瘫在榻上,折腾半宿险些要了老命,眼下连呻/吟都变得有气无力。

顾氏拧眉挥了挥手,廖嬷嬷赶忙指挥丫鬟将门窗敞开,熏上浓浓的苏合香,细雨飘进来,将地板打湿。

魏含璋看向罗汉榻,父亲耷拉着眼皮,脸色蜡黄,喝过药后渐渐不再唉声叹气。

廊庑下,顾氏冷冷一笑:“真是上辈子欠你爹的,这辈子来讨债。”

魏含璋负手而立,见廖嬷嬷等人往月门处走远,开口问道:“母亲不该把鹦鹉炖成汤羹,不该谎称鹌鹑汤让父亲喝下,更不该在他喝完后告诉他真相。”

顾氏诧异,很快又恢复冷静:“他跟你抱怨的?”

魏含璋:“泔水桶里有鹦鹉毛。”

顾氏笑:“我儿子果真是个好官。”拿帕子擦拭着唇角,眉眼间俱是漫不经心的嘲讽,“他自己做的孽,总要尝尝厉害,你不要怪娘心狠,娘没办法。娘撑着偌大的侯府,不想叫人看笑话,但娘咽不下这口气,娘在意他,也恨他。”

顾氏说这番话时,表情麻木,她早已不再年轻,自然不会像当年那般为着魏全哭鼻子抹泪。

廖藉正收拾着书房,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魏含璋进门,便主动回禀。

“大人,方才眉珍来过,说姑娘约莫半个时辰后出门去王家,需要派人跟着吗?”

魏含璋思忖片刻,眉梢一挑:“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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