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折星倒是很自在,她挨罚次数多了,反倒觉得站着还挺舒服。
这是她在第四次罚站的时候发现的。
教室后面很宽敞,不会有男生挨着她坐,她不仅换着姿势来回站,还能小幅度地走动几步。
站在外面就更不用提了。
夏天屋子里总归闷热,英语课基本都安排在早晨,走廊里凉爽怡人。
老师教得那些东西她早烂熟于心,不听也罢,还不如在外面吹自然风来得痛快。
所以她第一次站在教室外面,陌生的环境和本能驱使她掉下眼泪。
但又终究不懂自己为什么应该哭,因此只勉强抽嗒了几声之后,易折星很快被落在窗台上歪着头蹦跶的麻雀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几秒,麻雀飞走,再想酝酿哭意,眼泪就挤不出来了。
她又扯着嗓子干抽抽两下,活动了一下身体,后知后觉琢磨出来味了。
走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矮柜上翻开的英语书里夹着一个线圈本,纸页伴着风哗啦哗啦响动。
易折星又看见了距离自己不远的那支笔,而后很好心很善良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巾,隔着自己的手指捏住那支笔,放回了英语书旁边。
末了,煞有其事地拿纸巾擦了擦手。
虽然那个男生是莫名其妙的人,但是她的友善是一视同仁的。
易折星认真地想。
*
跟陈琰在课上打电话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第二次。
英语老师只请了一次假,第二天就精神抖擞地回到了高二三班。
而那位梳着低马尾,会问她是不是没有预习的代课老师,易折星再没见过第二次。
她伸着脖子一连盼了好几天,彻底蔫了。
上完英语课,易折星坐着郁闷了好一会儿,随手把英语书扔进桌肚里,刚打算跟陈琰说些什么,杨多从后门跑进来,搭上陈琰的脖子。
“隔壁班调课了,下节课跟我们一起上体育课,”杨多眉飞色舞的,音调兴奋不少,“说跟咱们约球,走不走。”
“不去,”陈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平时不都你们几个打,人不是够数吗。”
“这不一样,而且我们都赌好了,输的送半个月早餐,没你我们赢不了。”
陈琰眉头一皱:“那你打算把谁换下去。”
“林开畅。”杨多说了个名字,继而严肃而认真地评价,“虽然我畅哥是真的努力,但打得也真是菜,当然了,畅哥他——”
杨多拖长了音,斟酌了许久才又说:“也是真的很努力!”
闻讯赶来的林开畅在背后听见:“啊?”
杨多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手也搭上林开畅的脖子:“畅哥,大局为重啊畅哥!这次不是我们内部打了,还有二班那几个王八蛋。”
林开畅表情扭曲:“那我上了也不一定咱们就输吧?”
“这样,赢了陈琰那份早餐给你,半个月。”
林开畅本来还想说什么,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咱们班的声誉重要一些。”
陈琰抬眼:?
“我不去,你们几个打吧。”陈琰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上午最后一节课,等体育老师吹哨解散,他打算回趟家。
杨多怪叫一声,拽住了他的书包:“陈琰,你不仗义!”
“等我下次想吃早餐了就仗义。”
陈琰拽着书包把他的手拉开,作势就要往操场去。
杨多彻底急了,伸着根手指诶诶诶了半天,也没能诶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着急了跑上去抱住陈琰半拉肩膀,结结巴巴地才说了个重要信息:
“这回、这回潘大头也在!”
陈琰盯着他眉头拧了拧。
杨多又说了什么,陈琰抿了下唇,从肩膀上拽下来书包往桌子上撂:“就这一回。”
“行行行!”杨多一看有戏,连连答应。
看戏看了全程的易折星终于忍不住插话:“陈琰,你还会打球呀?”
陈琰看她一眼,不等回答,被正在兴头上的杨多抢先道:“你要来看我们打球吗?”
易折星摇摇头:“我不懂篮球规则,看不懂。”
“嗐!”杨多一摆手,“来看的没几个懂的,我们也不懂!来吧,来给我们助助威。”
见她真的在犹豫,陈琰及时提醒:“人会很多。”
于是易折星啊了一声,说:“那我还是不去了。”
杨多心思简单,不想输了阵仗。
且又正值青春期,迫切需要关注的年纪,巴不得多点小姑娘能站在球场外面叫他的名字。
所以也管不了易折星会不会为他呐喊喝彩,有一个拉上一个。
但眼下被陈琰截胡,他又轻描淡写地戳了一下陈琰在乎的点:
“听说这回潘立元他们班不少小姑娘来给他们加油。”
果真,听完,陈琰真的顿了顿,似乎是真的在思考。
杨多等着他改主意,没成想不过两秒,就见陈琰瞥了他一眼,又看着易折星低声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
“人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