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越走越偏,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赵老爷把这么多漂亮姑娘收集在一起到底想做什么?培养暗探?还是当做礼物送人?或者两者都有?
摸摸藏在怀里的鬼针草,这是她前两天方便的时候无意间采到的。她觉得这是上天在提示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漫无边际的赶路一天天继续,就在江篱觉得自己要老死在这马车上时,意外发生了。
历经了不知道多少日风雨的马车漏雨严重,前头车上有姑娘淋雨后起了高热,所以在夜晚再次来到之时,她们这些缩在狭小车厢里不知道多少日的姑娘,今夜被恩准了在山脚下的破庙歇息。
江篱虔诚的用衣服擦干净瓦片,把自己分到的干粮供到香案上,默默地对高高在上的佛像祈祷,神啊,求您保佑我逃出这个魔窟吧,我想回家。
狰狞的佛像平静无波的望着脚下的蝼蚁,闪电“咔嚓”一声落下,破瓦从屋顶上落下,碎成了好几片。
江篱两手揣进袖子里用力揉刮大肠经,不一会儿,她的肚子就“咕噜噜噜”的叫了起来。
“婆婆”,她扭扭捏捏的叫住看管她们的婆子,“我肚子疼,想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用力忍住某种冲动,“想方便”。
话刚说完,“噗噗噗”两声臭屁紧接而来,婆子嫌弃掩鼻,原本她是得跟着一块去,但看到还供在香案上的干粮,就摆摆手示意江篱赶紧去。这些姑娘每天吃的东西本来就是钓着个命,她晚上的干粮都还没吃,恐怕没有力气兴风作浪。外面的雨声越来越紧了,她可不想淋湿衣服,反正赵爷爷已经进城去了,她松快松快想来也无碍。
“多,多谢婆婆”,江篱忙不急的道谢后,披着蓑衣佝偻着腰夹着腿小步往外跑,廊下避雨的车夫自然也是要盘问一番的,但在“噗噗噗”的臭屁声中,一切都无比顺畅。
她躬身钻进湿淋淋的草丛里,竖着耳朵听了一番,确定背后只有雨声后,撒丫子就往山上跑。作为一个医学生,她当然知道古代这种环境淋雨发热是可能丢掉性命的。但她宁愿病死淹死甚至被野兽吞吃入腹,也不想做个生死都做不得主的女奴。
乌云密布的天幕上除了雨滴还是雨滴,连颗星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江篱玩命的往山上跑的时候,另有一行黑衣人顺着她的脚印追了过来。
“头儿”,有人探查了脚步后禀告,“脚印对不上,这是个女子的脚印”。
“给我继续搜!他肩上受了伤定逃不远”
“再往前就是后陵的地界了,若是惊动了........”。
“娘希匹的!”,为首的黑衣人恨恨地骂了一声后扬手示意往旁的方向去搜。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消失,树林里除了雨声再没旁的动静。
好半饷后,一个形如鬼魅的身影从树上滑下,跌跌撞撞的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此时,山下破庙的一行人也终于发现了江篱迟迟未归,车夫和婆子举着火把在山脚搜查,杂乱无章的脚印在雨水的冲刷下将另一道脚印完美遮掩,车夫凝重的看一眼阴气森森的山林,就此罢手回走。
“人还没找到呢,怎就回去了?若是赵爷爷怪罪下来.......”。
“她活不了”。
一个弱女子雨夜跑进山林,不遇到那些人都不见得能保住性命,遇到就更别提了。要是被那些人碰到,他们剩下的人恐怕也要有大麻烦,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江篱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她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双腿连抬起来都费力,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哆嗦着靠上枝叶茂密的大树,警惕的打量着只有雨水声的周围。
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她的嗓子喉咙还有她的肺都在火辣辣的疼,再跑恐怕会昏过去,这时候绝对不能意识消失。
用力掐了一把中指上的中冲穴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摸索着往后退。
雨天站在树下的行为无异于堵老天爷心情,可天这么黑,她实在找不到别的能避雨的地方。
兴许被雷一劈这梦就醒了也不一定呢。
“砰”的一下,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滚烫的热气隔着棉布裙砸到她的小腿上,江篱压住冲到嗓子眼的尖叫,忍着害怕去摸地上的东西。
“好烫!”。
她被这坨东西身上滚烫的热气吓了一跳,直到摸到剧烈跳动的脉搏,颤抖的手指才勉强平静。
是活的,真好。
她用尽剩余的力气勉强将这人拖到树下,中途踢到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自是又被吓了不止一跳。浑身冰冷的江篱顾不上避嫌,贴着这人滚烫的身体汲取温暖,不能失温,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失温。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江篱呼吸间总有一股若有似乎的夹杂着泥土味道的血腥气,他身上应该有伤,但是天太黑了看不清,她只能看着噼里啪啦的大雨默默祈祷天赶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