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森赶紧摇头,不烫不烫一点都不烫。
“不要紧张,放松了才能灸进去”。
艾灸而已,又不挨皮肉,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杨嫂还紧张。对比之下小黑也太坚强了,每天清洗换药都面不改色。
想到此,江篱看小黑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份欣赏,别看小黑人长的清瘦,面具下的脸精致不凡,男子气概却一点都不比旁人少呢。
她显然是没有发现,钱森的紧张全因男子气概十足的小黑而起。
他俩说话的时候,钱森也在默默观察,这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就算是亲兄妹如此亲昵也不成体统吧?
袅袅升起的艾香里,他的思绪渐渐变得模糊,他仿佛又回到了还在燕王府当侍卫的日子。那也是一个春天,王妃生下郡主,远在皇都的世子赶回晏州探望母亲和妹妹,他随首领出城迎接。年方8岁的世子头戴金冠独自骑在马上,远远望过来的眼神竟和眼前这手持艾条的人重叠了。
“呼”,他猛的睁眼,艾香满盈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掀开盖在肩上的薄被,钱森猛然发现往日像是扛着一座大山的肩臂突然松快了许多。
“你醒了?”,赵掌柜的端着茶盘站在屏风外面,“可有好些?”
“嗯”,钱森连饮数盏后问,“那两人呢?”
“外头配药呢”。
钱森想了一下后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赵掌柜的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江大夫刚说了你不能再饮酒了”,他以为他在山里几日酒瘾犯了,苦口婆心劝说,“眼见才升了副将,正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呢,身子可不能拖后腿”。
“谁说我要喝酒了?”,钱森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知道凑在一起说什么的两人,压低声音说,“我有正事要问你”。
“那?去我家?”
“成”。
小黑随意瞟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继续给江篱打下手。
“这次的参不错,咱们留一根给你熬药”,有了消炎的大蒜素,小黑的伤恢复的很快,这时候补气血尤为重要。
“嗯”,小黑面具下的脸牵强笑笑,等到药炉里的火升起来房子,他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艾灸一定要脱衣吗?”。
江篱接过他手里的蒲扇往炉子里扇风,“当然啦”,她随口举了个例子,“就像你的伤口一样,隔着衣杉包扎肯定不行啊”。
“那也不能让他们在你一个姑娘家跟前宽衣解带吧”。
江篱歪头看他,火光下的脸带着神秘又圣洁,“治病救人,不分男女”。
小黑眼疾手快的捞起她顺着肩膀滑落的长发,“小心些”。
江篱将一边用银簪盘发一边嘟囔,“这簪子还没你削的木棍好用,太滑了”。
小黑扶额失笑,“银簪都嫌滑,改日换了金的玉的可该如何是好?”
“我疯了啊?换那么贵的簪子”,十两银子才能换一两黄金,打一根簪子用到的黄金都够买个小院了,戴到头上多可惜呀。
“别胡说”,小黑看着她看了好一会,若无其事的往炉里添了根柴火后问,“男女都一样?我也是吗?”
“当然不是啦”,江蓠捋捋耳边的碎发笑意盈盈的说,“给别人看病收钱,你嘛,我倒贴钱”。
小黑眼里的笑意怔住,他难得的慌张起来,“我,我也可以给你钱的,我肩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过,过几日就去山上打猎”,说起来他就有点委屈,明明是她不让他出门打猎的,怎么到头来又嫌他不给钱。
“我”,江篱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他会这么大反应,“我与你说玩笑话呢,哎呀,你怎么还当真了?”
小黑扭头不看她,江篱也急了,“你要是去打猎了我怎么办呀,没人给我写药方,没人帮我理药草,我可怎么办呀”。
“药方不是有赵掌柜帮你写吗?反正对你来说都一样,谁理不是理”。
江篱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哪,赶紧对症下药,“大夫的药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碰的,哎呀,小黑,咱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跟他们肯定是不一样的呀”。
小黑不依不饶,“哪里不一样?”
“嗯”,江篱想了一下说,“你格外有男子气概,格外好看,比那让人推塌府墙的魏王还要好看”。
“咳咳咳”。
小黑一口气呛在嗓子里咳得撕心裂肺,这女子,怎得什么都往外说。
“没事吧”,江篱关切的帮他顺气,“怎得突然咳了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这里疼不疼?”。
小黑一把将她顺着心口往下的手握住,耳后泛起可疑的红~晕,“不疼不疼,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