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江篱手忙脚乱起身,精雕细琢的缠枝花银簪勾到他腰带上的银线,扯得江篱头皮一紧,“哎哟”。
外头的春樱听到动静赶紧靠向马车,“姑娘,怎么了?可要奴婢进去?”。
“不用”。
萧明睿头上青筋直跳,压低声音对江篱说,“你别动”。
他摸索着将勾住簪子的银线挑断,喉结滚了两下,扶着江篱从他身上起来,“好,好了”。
话音还未落,乌黑的秀发跟着滑落的银光瀑布一样的散下,盖在了他的手,他的胳膊,还有他的心上。淡雅的清香和若有似无的药香瞬间盈满整个马车。
是她发间的香气。
“扑通”一声闷响,发簪落到了地上,两人同时俯身,脑袋“碰”的撞到一起,“对不起,对不起”。
“怪我,怪我”。
萧明睿握住她要捡簪子的手指,“我来”。
“呃”,江篱不自在的坐直身子,学着碧荷的样子想把头发挽成之前饿样子。
孙婆婆说了,女子在外不能随意摘簪子。见她发髻和出门时不一样,她肯定又要刨根究底的问,所以她必须得把头发挽回之前的样子。
只是,在春荷手里无比听话的黑发到她手里个个就跟泥鳅一样,不是这儿溜了下去,就是那儿漏了一撮。她三两下就能盘好的单螺髻,她急的出了一身汗都没能盘出来。
灯下观美人挽发,皓腕赛风雪,面若芙蓉开,暗香浮动,令人遐思蹁跹。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里,萧明睿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侧身扶额,看的目不转睛。
真美。
眼看又有两根头发从她指间坠落,他眼里的痴迷终于淡了一些,“不记得怎么挽了?”。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需要旁人照顾,实则衣服换副形制就不会穿,头发让她自己梳的话,从来都是挽一个低髻,还得拿木簪挽,银的太滑她还挽不住。
萧明睿想,她原先在家里的时候,身旁人应当是把这些事都打理的妥妥当当,从没叫她费心过。
“不是”,试了好几次的江篱终于认命了,三两下盘出之前跟着杨大嫂学的低发髻,“我这不是怕孙婆婆看到了担心吗?”。
要不然就告诉她自己白天在医馆小睡了一会?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萧明睿笑着对她说,“母亲留下她是担心芸芽几个太冒失后院出了乱子,又不是来给你立规矩的,你平日里该如何便如何”。
“你不懂”。
“哦?”,萧明睿往她身旁挪挪,“那你与我说说,你说说我指不定就懂了”。
这时,马车停下了。
春樱在外面说道,“公子,姑娘,咱们到家了”。
“哎”,江篱赶紧应声,“知道了”。
萧明睿明白了,这是不愿意说,他点了下头,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才扶江篱下来。
双手各扶一个胳膊,也不用马凳,轻飘飘的就跳了下来。
不管是垂手立在一旁的春樱,还是赶车的侍卫,俱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马车的上下顺序也是有尊卑之分的,但萧明睿这个做主子的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不会在江篱跟前多嘴。
穿过月亮门后,江篱突然想到了差点被她忘了的正事,“能给我找点丹砂朱砂之类的能防腐的东西吗?”,她从怀里掏出瓷瓶,“我想掺到这里面试试,看能不能让药膏保存的更久,如果可以的话,大蒜膏应该就能像何总管说的那样用到军中了”。
“小心脚下”,萧明睿扶她迈台阶,“我已让人去寻了,还有你的银针,锻摆坊已经打出来了,再有个三五日估摸就能到了”。
“真的?”,江篱开心的拽住他的袖子,笑颜比春花还要灿烂,“真的打出来了?”。
她高兴,萧明睿也跟着开心,“你试试,哪里不顺手就告诉我,我让他们再改”。
“好,嘿嘿嘿”。
两人正说笑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萧明睿眼里笑意暂敛,哪个不长眼的这会儿找上来?
“姑娘回来了”。
孙婆婆带着芸芽几个从假山后头走来,江篱摸摸发髻,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芸芽红着的眼后也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