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茉捂着脸,下意识退后,像被蜜蜂蛰了又像被蝴蝶吻了。
蜻蜓点水的吻,如落在水面的日光,穿进心里。
乔茉想躲,又被摁住。
额头贴着额头,大手拭去腮边泪水,轻轻扳过她下巴,目光在脸颊的红印出停了许久。
快速眨眨眼,他轻声说,“永远都不离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气话。”乔茉把气撒在伤口上,力道加重,像要戳穿他。
相比自己的伤口,周锦筵显然更关心乔茉,心疼地摩挲着脸颊上的指印,“气话?”
敢在文楚兮面前扇他一耳光,然后一走了之;敢在周锦锦面前揭开陈年旧事,出言维护……怎么可能是气话,是不经意流露的情之所至。
“茉茉,你心里有我,对吗?”
乔茉偏向另一边,不看他。周锦筵黏上了似的,脸贴着脸,怎么都摆脱不掉。灼热的鼻息扑在人中和心口,她气得推开周锦筵,“烦死了。”
“嗯,这才是气话。”
被周锦筵的自我安慰逗得泄了气,乔茉继续专注地替他擦药,“疼了要说话,刚才……对不起。”她轻轻抱怨着。
难以想象,幼年的周锦筵面对血缘至亲的冷漠和指责,是如何走过来的。乔茉看着他清澈的灰色眼眸,心上扎了千万根针,“我想回家。”
周锦筵一愣,随即眼神柔软下来。
灰色眼眸渐渐沦陷在漆黑的瞳孔中,乔茉纤长的睫毛,挂上盈盈泪珠,像被雨淋了的果子,鲜嫩可口。
灼热的气息试探着彼此。乔茉只傻愣愣地盯着周锦筵的唇。
一直被他灰色明丽的眼眸吸引,总是忽略这一抹冰冷的柔软。
她睫毛轻颤,这样近的距离,女孩浅浅的呼吸探向周锦筵隆起的喉结,心跳声无限放大,淡淡的茉莉香,令人想要靠近些,再近些……
即将触碰的一刻,却响起敲门声。周锦筵抓住乔茉逃离前的刹那,轻啄唇角才放开她。
云姨推开门,端了碗解暑汤来。两人都规矩而乖巧地互望一眼,是默契地暂停。
“茉茉怎么样了。小锦脾气不好,我教训过她了,以后……”还要再说,被周锦筵打断了。
“她就那样,改不了了。”
云姨一脸为难,两个都不是她孩子,换句话说,她算半个外人,没有任何话语权。这些乔茉自然明白,不过还是谢她的解暑汤。
门与卧室间还有一个不大的小中厅,用来放书桌和沙发,还有几个书架,另有小餐桌,平时用来喝茶吃点心。
乔茉和周锦筵吃一份,另一份给云姨。
三个人都自动屏蔽了刚刚的不愉快,小两口浅尝辄止的甜蜜被云姨看在眼里,眼见着周锦筵笑容比哪次回来都多,云姨更开心,“晚上你和小筵就住这里。”
乔茉勺子含在嘴里一愣,看周锦筵,走之前没说要住下的。她捏他,他回握住,说“云姨,我们去花园逛逛,晚饭前回来。”这算是替乔茉同意了。
距离晚饭还好久,周锦筵想带乔茉四处看看,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根本没像小情侣那般约会过。
“去吧。”
在云姨慈爱的注视中,周锦筵揽着不听话的乔茉出了别墅。
穿过周正山晒太阳的门廊,过一片草坪,就是果园,再往后是花园。远远的就闻到淡淡花香,乔茉不由得加快脚步。
“叔叔这么喜欢花。而且都是……茉莉花。”再看向另一边还有一大片。
“我妈妈喜欢。”茉莉的每朵花都只有两天花期,可一朵谢了,另一朵就会继续开放,“她认为那是花朵的忠贞不渝。”
周锦筵俯身,摘了一朵,掖在乔茉鬓边,细细端详着,“乔茉的茉就是茉莉的茉吧。”
他少有地像个大男孩故意逗她。
眼睛里有一抹白色倒影,像夜空的星星。
乔茉透过灰色眼眸看到小小的自己,是欢喜在眼底辗转流离。她迅速摆脱,转身跑到花房旁,捡起铲子和小犁耙给花松土。
“你会吗?”周锦筵跟上,再逗她。
“不太会,就玩一会儿,小时候经常蹲在墙根底下抠泥巴。”乔茉认真地盯着土地,话也对着那儿说。
经历过房间里的暧昧时刻,乔茉面对周锦筵时总是既胆怯又兴奋。即使离开房间很久,心里的小鼓也打个不停,必须做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她一下一下刨出个土块,再用小铲子拍碎,又扬回花园。
就那样认认真真重复着,仿佛刚刚的尴尬和暧昧都在铲子下一点点被敲碎,尽数归为泥土。
周锦筵看看,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乔茉挖得正开心,突然头顶落下无数冰凉的雨点,她慌忙起身,喊道“下雨……”随即愣住。
只见周锦筵捏着浇花水龙头,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那笑容是落入清泉中的薄荷糖,乔茉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心里泛起的甜蜜泡泡。
细细密密的水珠扑向空中,闷热带走一部分,剩下的雾蒙蒙地飘着,不多时阳光下出现一道七彩弧线。
乔茉兴奋地拿出手机,把珍贵的一刻拍了下来。
“真漂亮,彩虹,周锦筵,你会做彩虹。”乔茉举着手机欢呼,飘逸的裙摆在彩虹下盛开出娇嫩的花朵。
周锦筵单手把乔茉圈在怀里,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刹那间,雨花在空中炸开,如同白日烟火,伴随着女孩的笑声和男孩的欢呼声,盛放在洁白的茉莉花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