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眉头一皱,小声说,“不用你管。”
赵淳儿应当是没有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骏马在赵淳儿的拉扯下渐渐变缓慢。
此刻她们也不知道究竟这马究竟跑了多远,只觉得此处甚是宽阔,倒像是围猎场的另一处。
“你作何这么犟?”赵淳儿拉着骏马,转身看她。
楚乔实在不想与这个人对视,便故意低着头应话,“我只是一个小婢女,不值得公主这般苦苦算计。”
“本宫何时算计你了?”赵淳儿的俊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说话倒还算心平气和。
楚乔心中冷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还要装作无辜,还要假装什么也不知,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公主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楚乔声音陡然冷了起来。
“本宫不知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耿耿于怀。”赵淳儿回过头,不去看她,只是用手摸摸马脖上的鬃毛。
楚乔突然停住了脚步,抬眼看着她。赵淳儿似乎是感到了她的视线,也回头与她对视。
明明是和刚过笄礼的小孩,眼神中却充斥着大人的冷漠。
楚乔看着眼前之人,实在看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或者,她想要什么。
她缓缓开口,“我不怪你对临惜的见死不救,不怪你对燕洵的设局。可你为什么要拉我下水,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利用我?”她的眼中突然含着一滴泪珠,却倔强的锁在眼眶中,不愿意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小八也不会死。”话音刚落,泪珠也顷刻滑落,周围像是一场默剧,静谧得可怕。
都说最难能可贵的是人心,但最令人难以说清的也是人心。此刻的赵淳儿多想说上一句对不起,可也就是想想罢了。
冷风从两人的身前拂过,看似什么都没有,却在心口处就下了一条无声的裂痕。
泪水会干,往事会灭,唯有仇恨,不声不响,不死不灭,它永远都在哪里,在胸口那处停留。
“公主殿下,我先走了,燕洵还在等我。”楚乔说着便向前快步走去。
赵淳儿没有上马,而是牵着马,跟在她身后,静默不语。
“阿楚,”看到楚乔的身影,燕洵骑马奔腾而来。
楚乔仰着脸,看着面前的燕洵。
燕洵淡淡一笑,伸出来,“阿楚,上马。”
楚乔顺着他的手握住,燕洵用力一拉,楚乔便骑在马上。那般自然就像是反复多次。
马蹄飞驰,雪花飘飘。
赵淳儿牵着马立在一旁,像个看客,永远融不进去。
楚乔忍不住回头,远远地看到那人身姿挺拔,留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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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星稀,围猎的主场那边,不断传来歌舞丝竹之声。
大夏尚武,民风彪悍。为了纪念先祖的游牧精神,不忘宗族之本,大夏皇朝每年春秋两次的田猎都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还是初春,红川这个地方,每年不到五六月份,雪是不会停的,夏天极短,冬季极长。不远的林子里不断有稀稀疏疏的人声,楚乔知道,那是士兵们在寻找猫冬的老虎狗熊,好为明天的围猎排除危险。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貂翎小袄,外披雪青大裘,一双小靴子也是白色的,越发显得眼珠漆黑,发色如墨。认真地算起来,荆月儿这张小脸也算是一个小美人,还没长成,就浑身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灵秀和娇俏。
帐篷里燃着火盆,暖意融融,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感觉有些闷热,一个人走到营地的西北一角,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丝竹声乐,一颗心渐渐地烦躁起来,有些抵触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在心头拱起。
她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咽下去,努力地平息,不再去思考。
不知怎的,闭眼总是会莫名地想到赵淳儿那俊美的面容,那眼神漆黑如同深邃的沧海,她牵马独立,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多少午夜,她也总是会梦到第一次围猎的情形,她是笼子中的奴隶,她是盛金宫的公主。她说,“她不是她!”诸葛家的后院,可见,她是认识自己的。
“赵淳儿...”楚乔低声呢喃,“你我到底有什么的联系呢?”
暗夜中,点点星光照耀在她的腰间,被衣襟挡住了的血色玉石在黑暗中
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