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守卫听到越来越近的锣声大为振奋,追出墓室重新列好阵势,不依不饶地与秦楚二人缠斗起来。
秦负雪和楚怀眠相背而立,各自持剑守住一方,时不时寻到破绽将来人斩于剑下。
微凉的山风在山间吹起,吹动二人的头发、衣裳交叠在一起,是这血腥战网之中唯一的缠绵。
忽然,一只粗糙干瘦的手斜里从死角中伸出来,一把攥住楚怀眠跃起的脚踝,生生将她从半空中扯了下来,楚怀眠回剑不及,被人抓了个正着,只来得及将那手齐腕斩断,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跌落下来。
楚怀眠跌落的身体就地一滚,卸去了几分冲劲,起身时竟踉跄了几步站不起来,低头看去那断掉的手腕竟仍然死死地扣在脚踝上,冰冷僵硬的手指带着泛黑的指甲,让人心生寒意。
指甲有毒。
楚怀眠暗道不好,一阵麻痹自脚踝传来,迅速地蔓延到整个小腿。浓浓的疲惫感从四肢百骸上漫了上来乘虚而入,压的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上方劲风袭来,几杆长枪破空而来,药庄终于赶到的援兵带着无可阻挡的锐气向楚怀眠刺去,楚怀眠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后的谢影甩到一旁,自己却脱力地软了身子。
枪尖在距离楚怀眠头上尺余处被一柄长剑堪堪架住,秦负雪轻喝一声,荡开枪头,随后横剑一斩,将几柄长枪尽皆斩断。
秦负雪纤瘦清丽的身子岿然立在楚怀眠身前,三十六路洛水剑法被施展到极致,本是早春的山间一时间春意盎然,春潮汹涌,秦负雪以一敌众却竟丝毫不落下风。
“放肆!”一声夹杂着内力的喝声在空中炸响,雄浑的气劲如山岳般压来。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两兵相接,秦负雪便被对方的内力震退两步,忍不住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经脉刺痛,显然是牵动了在一念诛心阵法中所受的内伤。
戚闻冷笑一声,道,“唱了这么久,这出闹剧,也差不多该收场了。”
言罢,也不给秦负雪调息的时间,重剑再一次舞动起来,剑罡大盛。
秦负雪无奈,只好提剑格挡,几个回合下来,持剑的右手在巨力的压制下禁不住颤抖起来,整个右臂都在反震作用下又酸又麻,气息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这边秦负雪在戚闻的强攻下勉力支持,另一边先前被逼退的守卫又一次卷土重来,将楚怀眠和谢影团团围住。
形势急转直下,一泻千里。
秦负雪不动声色地咽下喉中不断涌起的腥甜,几次想向楚怀眠靠拢,都被戚闻的重剑逼退。
而那边的楚怀眠已是山穷水尽,强弩之末。
蓦地,一声响箭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数匹骏马奔驰而来,那响箭如同传讯的号令,所到之处,立刻便有万箭齐发,几人持弓搭弦,虽是骑射,却精准如履平地。箭势又迅又疾,在空中环环相扣,追星赶月,秦负雪只在楚怀眠身上见过这样出神入化的箭法。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围在楚怀眠和谢影身边的守卫便被收割个干干净净,就连戚闻,也被这嘈嘈的箭雨逼退,不得不横剑回撤。
几人势不可挡地驱马而来,手中钢刀不停,行云流水般在马声嘶鸣中掀起一道道血迹。
身后马蹄声响,楚怀眠眸光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只见她头也不回,背后好似长了眼睛似的,飞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一旁有人识趣地捞起谢影,楚怀眠俯下身来,伸手将秦负雪也拉上马背。
戚闻提步想要去追,只听一声响箭,又是数道箭簇疾驰而来,马上几人成雁形一般横向展开,将楚怀眠和秦负雪护在正中,其余众人且战且走,手中箭矢不停,硬是逼得戚闻不敢近前。
楚怀眠揽着秦负雪纵马疾行,山风打在脸上带来清爽的凉意,只觉得胸臆中难言的舒畅,就连身上的疲惫疼痛都被暂时抛在脑后,其余的人始终默不作声地护卫在楚怀眠身后,如同最忠实的后盾。
直到跑出了许远,楚怀眠才尽兴般地停了下来,众人见状立刻整齐划一地飞身下马,跪成一排齐声道:“参见殿下。”
虽然早有预料,可秦负雪还是难掩眼中的惊艳之色。
幽州铁骑,果然名不虚传。